“可是,我喜欢你。”他一仰头,“很久之前,就很喜欢你。”
秦嘉礼深深地纳闷了:“很久之前是什么时候?”
“拉杆子那会儿。”
秦嘉礼从裤兜摸出一盒烟,叼上一根,顿了顿,又叼了一根,打算左右开弓:“你小子藏得够深啊。”
“我没有藏。”赵雪林淡淡地说道,“是你太笨。”
秦嘉礼听着他类似于调情的话语,无言以对,只好闷头猛吸香烟。
两人相对发了一会儿呆,赵雪林轻微地动了一下双腿。秦嘉礼立即停止吞云吐雾,两只膝盖都压了上去:“想逃?”
赵雪林道:“麻了。”
“活该!”
“遇之,你俯身下来,我想跟你说句话。”
秦嘉礼的鼻孔对着他喷出两道喇叭状青烟:“我不想听。”
赵雪林没有吸烟的习惯,边咳嗽边道:“不听你会后悔的。”
秦嘉礼见他咳得激烈,于是努力制造烟雾:“那你直说不行,非要我俯身?”
赵雪林被熏得眼泪直流,然而口气始终很从容:“我喜欢在你耳边说话。”
秦嘉礼叼着两根烟思索片刻,料想他是翻不出什么风浪,就俯身下去,把耳朵递到了他的嘴边:“说吧。”
“你知道……”赵雪林的声音轻极了,“你为什么不能传宗接代吗?”
“我咋知道。有话直说。”
“因为我。”赵雪林微微勾了一下嘴角,同时伸出舌头飞快地一舔秦嘉礼的耳垂,“你的那些姨太太们,懂事的,被我送走了;不懂事的……”他的语气又温柔又恶劣,隐隐还压抑着一种疯狂,“都被我杀了。”
秦嘉礼陷入沉默。
他的表情逐渐化为一潭死水,不动声色,实际上他的内心想法已经接近于沸腾,波涛汹涌地滚着热气。
热气顶着他的牙关咔咔作响。他的脑子里是平地风雷,心想:“简直有病!”
又满脸困惑:“我有什么好,让他这么喜欢我?”
随即想到孤身三十二年的光景,气得直发抖,在心里海骂了赵雪林十多分钟,凡是与赵雪林有血缘关系的男性长辈,集体更改秦姓为子孙,女性家眷则必须一一排队侍寝,无一幸于难;骂到最后,本是发泄了不少,突然醒悟似的想道:“我为什么不开口骂他?”
于是气得更加厉害,加上两根烟头的烟雾,正是一副九窍生烟的模样。
眼下的情形,可以说是混乱得不能再混乱,然而事偏凑巧,就在这时,更加混乱的事情发生了:小杏抱着她的教学笔记,前来找秦嘉礼上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