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没人坐着,因此刘月娘摇了摇头,轻声道:“不必了,多谢大嫂。”
她就算是撕破了脸皮,也没必要在这会儿坐下,反正她还站得住。
而秦老夫人也听到了她们的对话,没好气道:“都站着做什么,嫌弃老婆子这里的椅子不能坐么?”
听得这话,秦宣连忙告罪道:“母亲恕罪,儿子不敢。”
他坐了,白凝儿站在他的身后,低垂着眉眼,不知在想什么。
庄月兰拉着刘月娘去对面坐下,几个孩子也坐在了一起,秦怀玉坐在中间,一左一右坐了两个孩子。
刘月娘看了一眼,便感激的一笑。倒不是因为别的,秦怀玉坐的那个位置,正好替吸引了两个孩子的注意力,让他们看不到外面血腥的情形。
这个孩子,不了解时,只知道是个傲气的。可接触了才知道,是个仁义的。
秦老夫人看着这敬畏作风的座位,哼了一声,道:“继续审。”
她将一腔怒火都发泄到了这些仆人的身上,只要进来之后不说实话的,那便拖出去打到说了实话为止。
这法子她原先从未用过,毕竟秦老夫人一向以仁爱治家,今日这般雷霆手段,倒是十分管用,那些下人不过审问了三四个之后,便都在外面争先恐后的要招认了。
到了这会儿,秦老夫人才摆了摆手,道:“谁要招认,那就进来说吧。”
听得这话,白凝儿的身子一抖,下意识看向门外,死死地盯着那几个仆从。
然而面对秦老夫人这绝对的权威,她的威胁显然不奏效了,因此那些下人连眼神都没敢看过来,直接便一五一十的说了起来。
从白凝儿指使他们克扣三少爷的吃食开始,到开始干涉衣食住行,再到后来刻意的让小厮带着去玩那些不上进的玩意儿,甚至于到现在,才年仅十岁,就让他看那些yín秽下流的东西,励志要将他往那不成器的道理上领。
从威逼到利诱,秦怀川便是一步步的被这些人给带坏,甚至于吓唬住,对母亲都不敢说实话,只能被这些恶奴们欺负,连反抗都没有机会。
听得这些下人将自己过往做过的事情一字一顿的说出来,白凝儿哪里还站得住,当下便快步走出来,跪到正中央哭道:“老夫人明鉴,这些事情不是妾身做的,是她们污蔑我!”
如今事情全部败露,她唯一的指望便是秦老夫人跟秦宣。秦老夫人眼见是靠不住了,她只能死死地咬着不肯承认,好让秦宣为自己做主。
她哭得梨花带雨,秦老夫人不吃这一套,秦宣却是吃的。
他直接站起身来,抬脚便踹到了其中一个奴才的身上,恶狠狠的骂道:“狗奴才,是谁给你的胆子,让你敢如此去编排姨娘的?!”
那下人被一脚踹的躺在地上,因着挨了板子,顿时便又哭又叫的打了个滚儿,疼的汗都下来了。
秦宣哼了一声,懒得看他第二眼,回身冲着秦老夫人道:“母亲,您莫要听这些刁奴们胡乱说,这事儿跟凝儿没关系,是他们污蔑!”
他说到这里,又想起了什么,看着刘月娘冷声道:“刘氏,你一手策划了今日之事,到底想做什么?凝儿就这般入不得你的眼,让你非要将她往死路上逼么?”
饶是刘月娘对他早已寒心,看到这样的情形,也不由得觉得浑身发冷,她突然有些想笑,自己怎么当初就瞎了眼,嫁了这么一个混账东西?
不想刘月娘还没开口,就见秦怀川先站了出来,直直的看向秦宣,咬牙道:“父亲,不是母亲指使的,他们说的话,都是真的!”
因着多年的积威,因此不管是看那些恶奴还是秦宣,他都害怕的发抖。可是现在父亲污蔑母亲,包庇恶人,让他觉得不能忍。
纵然十岁,纵然被下人们带歪,可骨子里对母亲的孺慕,仍旧是在的,所以他即便是害怕,已然站出来了。
“你个孽畜,居然敢跟我顶嘴,先生就教会了你这些东西?”
见秦宣想要对秦怀川动手,秦怀玉直接便将秦怀川护在了自己的怀中。
而后迎上秦宣道:“二叔,您的功夫,都用在打孩子么?”
秦宣的手在离秦怀玉还有几寸的时候匆忙停止,往后退了一步,皱眉道:“秦怀玉,你想做什么?”
“不想做什么。”
秦怀玉敏锐的感受到秦怀川的身子都在抖动,声音越发的冷:“二叔身为朝廷命官,连基本的明辨是非都不懂么?不过——证据确凿,您还能掩耳盗铃反咬一口,当真是把官字两张口运用的出神入化呢。”
这话十分嘲讽,让秦宣的脸色涨了一涨,继而哼了一声道:“我不跟你这个小孩子一般见识!”
不知为何,方才看到秦怀玉那冰冷的眼神,他竟然有一瞬间看到自家大哥的感觉。
这样的凶悍,果然是被大哥从小当男孩带出来的疯丫头,他不跟她一般样子!
秦怀玉只是嗤笑了一笑,低头哄着秦怀川,懒得跟他说话。
这事儿发生在一瞬之间,刘月娘也在反应过来之后站了起来,沉声道:“秦宣,我知道你执意想要包庇你的心头好,可你若敢动这两个孩子一下,我豁出性命去也饶不了你!”
见刘月娘这模样,秦宣甩了甩袖子,怒道:“无知泼妇!”
眼看着这二人又要吵起来,秦老夫人越发觉得火气上涌,沉声道:“都给我回去坐着,轮到你们说话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