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就不知道了,”蔡元培若有所思的说道,他也想不到为什么这个英国总办为什么会找自己。但是既然找来,特别是还捐了钱那还是见一见的好,毕竟英国是第一列强,在租界又是独大,万一可以合作办学也是件好事。不过将支票交给教育会的工作人员后,他又在找了一个骨干人员,低声吩咐的之后便让他去了。
翌日上午,蔡元培赶到工部局的时候,才知道原来濮兰德先生就是前年询问他们爱国学社是否有军火的英国人,大家早已熟悉,也就没有什么客套,濮兰德道:“两年前蔡先生只有一个爱国学社,可现在却有了德意志大学堂,这真是上帝的旨意啊。蔡先生可以和德国人合作办学,那么我想和我们合办办学也是可以的吧。”
“两年前的苏报一案,还要感谢濮兰德先生仗义相助。现在教育会和德国人办学,也是出于无奈之举啊,毕竟,我们所认识的大人物很少。教育会的主旨本就是加强和西洋诸国的文化交流,学习各国之先进文化,濮兰德先生若是能促成中英两国共办学堂,那么实在是再好不过了。”蔡元培听闻濮兰德说办学,不由得一喜,若是中英也是合办一所大学堂,那……
他这边还没有想完,濮兰德便道,“李提摩太神父就一直在贵国从事文化交流事业,山西大学堂也是在他的帮助下才兴办起来的,若是蔡先生有兴趣,可以和他会晤,另外,他所创办的广学会就在沪上,想必蔡先生应该了解的。”
濮兰德一提李提摩太蔡元培的心里就咯噔一声,他所要的办学是教育会出学生、出力,外国人出钱、出教授,然后大家一起在中国办一个学堂,而且这只是对于科学的学习,而不是要去学神学。震旦大学前车之鉴不远,他对于和任何教会、教士合作办学心里直犯嘀咕。再说,不提这个李提摩太在戊戌时忽悠中日和邦,便是山西大学堂创办的资金用的可是山西教案的赔款,这个李提摩太什么也没出,一张嘴四处忽悠一下便成为学校的创立人了。和这样的人合作,要么就是被忽悠,要么就是所办学堂变成教会学堂。不管那一种都不是蔡元培心里理想的办学模式。
“濮兰德先生,据我所知,广学会似乎主要的工作时在于传教而不是办学,如果两会合作,那么在办学主旨还是有偏差的,为了以后不生事端,还是先不考虑的为好。”蔡元培不好直接拒绝,只有委婉。
“蔡先生,办学和传教其实并不矛盾,信仰主可以免于灾难,不信仰上帝的人,都要受到惩罚。在教授知识的同时。让学生们投入到主的怀抱,也是一件非常值得做的事情。”濮兰德也是一个虔诚的教徒,虽然爵士并没有让他和这个清国人商谈办学的事情,但是他还是希望能把教育会从德国人那里拉过来,至于传教,这完全是一种施舍,若是别人他还是未必希望他投入主的怀抱。
“濮兰德先生,教育会的主旨是不办任何涉及到传教的学校。信仰什么是学生的自由,教育会不会强制,而且因为资金有限。它的主要精力是传播西学。”蔡元培感觉自己这次要失望了,因为濮兰德并不是由什么办学计划要和他商谈,而只是拉配郎一般的要他和广学会合作,这并不是什么好事。
也许是看到蔡元培确实对于办一个教会学校完全没有兴趣,濮兰德也不再往这方面努力了。毕竟在中国办学只是他个人的愿望,但却没有任何的资源。当牵线合作不成功。他只是在心里可怜这些异教徒了。“蔡先生,这次请你来还有另外的事情。”
“另外的事情?”
“是的。我记得邹以前就是爱国学社的一员对吗?”濮兰德说完便看着蔡元培的眼睛,按照他的判断,邹容的事情应该就是教育会在后面运作,可是他错的。
“您说的事蔚丹吗?”蔡元培有点惊异,他不明白濮兰德怎么找到他了。“对的,他以前是学校的一员。只不过很遗憾他不在了。”
“我想……我是说,希望蔡先生能够撤销诉讼,这样并不好。”濮兰德还是看着蔡元培的眼睛。一个词一个词的说道:“华德路监狱的管理也许有问题,那里的印度狱警一直很粗暴,我想是这个原因才使得你的朋友邹发生了不幸,而不是因为谋杀。蔡先生,英国政府是一个开明的政府,他并不会做那样卑鄙的事情。所以,我希望贵方可以撤销诉讼,然后巡捕房方面,我会让它对于受害人家属做一些力所能及的赔偿。”
原来是请我来是为了邹容一案,蔡元培心里顿时明白了。他道:“濮兰德先生,关于邹容的事情我也是从报纸上才知道的,至于撤销诉讼,这个我觉得濮兰德先生估计是找错人了。苏报案以后,教育就已经改组了,之前的革命分子都已经清除出会,留下的只是想一心办学的人,这一点我想濮兰德先生应该是了解的。”
濮兰德盯着蔡元培的眼睛,刚才那么一会,他感觉蔡元培是知道些什么,但是一下子他就变得似乎和这件事毫无关系,再想到这两年的教育会真的和蔡元培所说的那样,完全不再宣传什么革命,而只是一心办学。难道是自己推断错了吗?昨天在面见爵士的时候,他可是很自信的说自己了解内情的,他认为只要让教育会和广学会合作,那么感激之下蔡元培便会撤销诉讼,然后私下里大家再谈一个可以接受的赔偿,那么事情就处理完了。他认为这已经是己方最大的让步了。可是,对于和广学会的合作蔡元培不旦兴趣也没有,并且他说自己和这个案件一点关系也没有。真的是这样吗,要是这样的话,那他就有大麻烦了。
“真的是这样吗,我记得负责这件事情的吴先生就是教育会的成员。”
“濮兰德先生,你应该是记错了。吴先生在前年苏报案之后就退会了。或者,更确切的说,他都不是一个革命党,他其实是喜欢皇帝能够立宪,温和改良这个国家。他之所以出面,不是因为理想,而是基于朋友间的友谊。所以,您和我谈对于这件事情毫无帮助,您应该是找到吴先生,然后和他谈谈。”蔡元培说完,拿起桌子上的礼帽,便准备告辞了。
濮兰德被他一通话似乎说动了心,最少他不再是那么笃定教育会就是这件事情的幕后主使人。吴葆初那边他已经派人去想他所聘请的律师那里打听,虽然碍于职业道德,高易透露的东西很少,但还是能让他感觉到,这件事一定是一起有组织有策划的阴谋,只不过不是教育会是谁呢?见蔡元培准备告辞,他也站起身想他道别。
蔡元培出了工部局,便和等在在外面的蔡国卿回合了,蔡国卿看着他凝重的脸,忙问道:“啊,事情怎么样了,洋人说了什么?”
“回去说吧。”蔡元培没有功夫和他细说,只是想先回教育会,然后通过德律风,不应该通过无线电和王小徐通气。
看着蔡元培坐着马车离开,站在玻璃窗前的濮兰德对着身边的人道:“他一定会把消息传给要知道的人,你的人要盯着他们,一定要查出到是谁在策划这件事情。”
“如您所愿,先生!”旁边的人恭敬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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