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女院当然是要优先以学生的安全为重,夫人尽可放心。”
“那我们就先回去了,开学那天再来。”
“好的,夫人,我送各位出去。”
又是一番兜兜转转,转回到了正门,在门口寒暄几句之后,大夫人终于带着女儿们原路返回,去望江楼与温老爷共进午餐。
半个月后,如熙和其他两位姐妹共乘一辆马车驶进了女院的前院,二姨娘带着手下丫头们忙前忙后的办着入学手续,三位小姐则与其他一同入学的同学们在休息室里边喝茶边等着分配课室。
能到这所学院读书的小姐的出身都是大富人家,有的甚至从小在家里就受到很好的教育,一言一行都堪称风范,来这只是镀个金,为将来考虑,像温家三姐妹这样的那是少数。
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大小姐温如芸在这些人面前也不像以前那样随便了,正襟危坐,学着别人的样,拈起兰花指喝茶、抖手绢,抿嘴微笑、与人轻声交谈。
这间休息室根本就是一个社交场,各位小姐在这里面寻找自己的闺中密友与亲密拍档。
不知道那温如芸说了什么,那些刚开始听到是当地大户的温家姐妹时还有人与如笙和如熙说话,可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就没人再搭理她俩,反而与如芸热情起来。
嫡出与庶出,只要那大小姐这么一说,那些小姐们自然知道该和谁保持亲密。
如熙倒是不在乎,可如笙就有点不安,本来就胆小的人,同学们又不待见,那以后在这学院里的生活就难喽。
“好了,尊贵的小姐们,欢迎你们来到女院,现在点名,叫到名字的人站起来应一声。”一个相貌威严的妇人手里拿着一本名册走进休息室,后面跟着一个年轻点的女人,手里捧着一个纸箱,纸箱四周密封,只有上端开了个圆口。
本来还叽叽喳喳热闹非凡的姑娘们立刻就安静了下来,认真的听着上面的人叫自己的名字。
“……温如芸。”
“到。”
“温如笙。”
“到。”
“温如熙。”
“到。”
“……”
“很好,大家都在这,那么现在大家排着队,上来抽你们的学号和课室,然后去你们的课室向导师报到。”
那个捧着纸箱的女人立刻上前几步,将纸箱微微向外倾斜,方便这些娇贵的小姐们将她们的玉手伸进去。
“呀,我是38号,在第二课室。”如芸打开手里的纸条,看了一眼,然后立刻寻找和她在同一课室的同学。
如笙抽到的是12号,在第一课室。
“千万别让我去第二课室。”轮到如熙,她心里一边祈祷一边将手伸进箱子里,随便抓了一张,抽出手来打开一看,是45号,在第三课室。
“呼……”如熙松口气,感谢老天保佑。
“抽到了学号的同学可以去找自己的课室了,不要呆在这里影响别的同学。”
于是这些小姐们陆陆续续的走出休息室,经过长廊前往后面的院子飘香院。
所谓飘香,可不是女子身上的脂粉香,而是指书墨香,也就是教导小姐们学习女子为人处世之基础理论的地方。
走进飘香院的二层主建筑物飘香居,里面是一个天井,站在门口可以看到一楼的左、前、右方向各有一间课室,第一课室在左边。
如熙与如笙分手,右转进了自己的课室,如芸则从左边廊下绕过去,进入第二课室。
既是女院,那这里的主要人员肯定都是女性,所以看到一个女导师一点也不奇怪,纵使她的年纪比较大也更可以说明她有着丰富的教学经验。
按照学号的顺序找着自己的座位,一坐下如熙就迅速的扫视了一下课室,刚刚好20个座位。
等人都进来了,并都找着自己的座位坐下了,一直端坐在讲台上的导师才慢腾腾的站起来,轻咳一声。
“欢迎各位来到这历史悠久的女院,各位的家长把各位送到这来目的也是为了当你们毕业的时候可以成为一位有着万千风华的淑女,那么你们就来对了,相信我,你们在这里的学习一定不会让你们的父母失望,不会让你们付的高额的学费打了水漂。”
“不知导师怎么称呼?”一个大概和如熙差不多年纪的女孩高举手臂问道,衣袖滑落,露出一段雪白的粉腕。
“这里的老师都被称作‘嬷嬷’,你们可以叫我傅嬷嬷。还有,这位年轻的小姐,请容我纠正你的一个错误举止,就是在公开场合不要将手举过头顶,那会让你的手腕甚至手臂露出来,是有失礼仪的。”
“是,嬷嬷,我知道了。”刚才发问的小姐很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不是吧,这么严?
如熙心里开始有些着慌,不敢想象她以后的成绩会怎样。
第8章 变天了
等到傅嬷嬷结束了长篇大论的演讲已经临近中午,如芸和如笙早就拿着发给她们的课本坐在前院的马车里等得发?,二姨娘甚至打了个瞌睡才透过车窗看到三小姐如熙捧着书本急急忙忙的从里面奔出来。
“对不起,对不起,我来晚了。”如熙把课本往车厢里一扔,踩着凳子就往里头钻。
“真是的,知道自己晚了,动作还那么慢,快点上来啦,我都饿死了。”如芸不高兴的埋怨。
“三小姐,你的导师是姓傅吧?”二姨娘笑眯眯的扶了如熙一把,让她更顺利的进入车厢坐下。
“二娘,你怎么知道?”如熙靠着车厢壁坐下,车厢摇摇晃晃的,已经出发了。
“在给你们报到的时候我顺便打听了一下,那个傅嬷嬷是有名的?嗦和严厉,你可要当心了。”
“我已经体会到了。”
“啊?你被她抓了?”
“那到没有,是别人,要不然也不会拖这么久。”
“呵呵,这才刚刚开始,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不过从她手下出来的姑娘倒是个个的棒,听说嫁到京城去的那些小姐就以她教过的最多,严厉也有严厉的好处。”
“不是吧,难道来这里读书的终极目的就是嫁到京城?”如熙撇撇嘴角,很不以为然。
“京城繁荣富庶,那里的生活不管怎样都比在县城里好,人不都是往高处走的嘛。”
“二娘,跟她说那么多干嘛,就她那身份,这辈子也别想,了不起做个京城某个官员的小妾,那都是到了头了。”
如熙脸色一拉,如笙赶紧抓着她的手,不让她冲动。
“哎,大小姐,话也不能这么说,也许如熙命好,被哪个京城大员看上娶回去了呢,命这东西,最是说不准。”二姨娘看着气氛不对,赶紧打圆场。
可惜,没人领情,最后只能这么气氛僵硬的回了温宅。
大夫人听了二姨娘的报告,没说什么,只让她下去叫人准备开饭,然后把这个月给各房的例银和物品送去。
这个月的例银比往常要多一两五钱,总共有五两银子,二姨娘说是如今进了城,物价比在乡下时要贵上一些,而且吃穿用度上不能让别人家笑话,丢了老爷的面子。
如熙算了算,刨去日常的开支和零花,还有不少剩。
于是,等吃过饭,如熙安顿三娘睡下后,就拿着刚刚送来的例银悄悄的出了门,并赶在三娘午睡醒来前急匆匆的回来。
二姨娘得了信,转身来找大夫人,她正躺在花园的躺椅上晒太阳。
“夫人,三小姐刚刚回来。”
“买什么东西了?”大夫人眼睛半闭,懒洋洋的问道。
“是书,但书名没看清,要不奴婢回头让人去书斋问问?”
“不用了,我大概能猜到那是什么书。绿柳,我们家里这几个女儿日后最有出息的就是三房的温如熙。”
“夫人,奴婢不明白,为什么?”
“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后福是什么现在还不知道,但可以知道,一个成天用功的孩子和一个只知道与人比吃比玩比用的孩子更有出息,不是吗?”
“夫人,您这话要是搁男孩子身上倒没错,可放在三小姐身上,是不是不太合适?”
“绿柳,对一个女人来说,最有出息的事是什么?”
“那当然是嫁个好夫婿,衣食无忧,父子及第,儿孙满堂,家庭和睦,身为一个女人,这一生也就圆满了。”二姨娘想都不想,脱口而出。“咦?夫人,您认为三小姐日后会过得比大小姐还好?”
“过得好与不好,全看个人的努力,如熙为了她娘已经在努力,而芸儿却还什么事都不懂,只知道成天要吃要玩要好衣裳好首饰,要不是我这么多年的控制,只怕老爷赚再多的钱也不够她用的。”
“大小姐嘛,难免娇贵点,看谁家的小姐不都是这样的。”
“怕就怕她再这样下去就没人要了。”
“那……夫人,您打算怎么办呢?要不要现在就找媒婆定下来?”
“随便找户差不多的就行了,不过不急,毕竟我们才刚来,人家对我们家的这几个女儿都不了解,要是现在订了亲,等过个几年该出嫁了,对方却后悔要来退婚,那脸就丢大了。”
“夫人不必太担心,去了女院,小姐的脾气性子会收敛的。”
“女院是什么地方,那出来的都是未来的富豪、士绅或官家太太,一个个的架子十足,芸儿是我亲生的,我比谁都了解她,她呀,好的学不到,不该学的她学起来特别快,不信咱们就打个赌。”
“哟,夫人,奴婢可不敢跟您打这个赌,不过奴婢相信大小姐长大后会不一样的,不都说女大十八变嘛。”
“唉,要真这样就好了。”大夫人打了个呵欠,向二姨娘伸出手,“扶我起来,最近老觉得身子乏,总睡不醒似的。”
“春困嘛,多走动走动就会好些的。”二姨娘将大夫人扶起来,“要不要走走?”
“不了,回房吧,在太阳下呆着更想睡觉了,还是回屋清醒会儿。”
二姨娘扶着大夫人向房间走去,在步上台阶的时候,突然听到大夫人反胃的声音。
“夫人,您没事吧。”
“没什么,最近几天老这样,也不知道吃坏了什么。”
“要不要找个大夫来看看,春天要多当心啊。”
“不用不用,大夫来了也不管用,我就是有些反胃和看着大鱼大r的东西不想……”
最后一个字吞进肚里,大夫人与二姨娘对视数眼,两人脸上都露出惊喜的表情。
“哎呀,夫人啊,赶紧进屋,奴婢这就去找大夫。”
傍晚时分,温老爷回到家,一进大门,就感觉家里的气氛不太一样,每个人都面上带着喜气,看到他个个都笑呵呵的向他问好行礼。
温老爷给勾起了好奇心,家里这是怎么了?有什么好事发生吗?
“老爷,老爷。”才刚走到东苑的门口,二姨娘从里面飞奔出来,“老爷,有喜了。”
“什么什么?我有喜了?”
“哎哟哟,看奴婢这张嘴,一高兴起来什么都不顾了。”二姨娘眉飞色舞,作势轻拍了一下自己的脸颊,“是夫人有喜了。”
“夫人有喜了?夫人有喜了!”温老爷咋一听没反应过来,几秒钟后才明白那话的意思,赶紧一撩衣摆,就往屋里冲。
“老爷,慢点,天黑,当心台阶。”二姨娘追在后面喊。
温老爷推开房门,撩开内室的珠帘,大夫人身上盖着被子正坐在床上休息,看到温老爷进来,夫人脸上出现了两片桃红。
“夫人,真的?”温老爷小心翼翼的在床沿坐下,伸出左手放在大夫人的腹部。
“大夫来过了,是真的。”
“呵呵,哈哈,好啊,好啊。”温老爷已经乐得合不拢嘴了。
“好什么啊,我都快羞死了,女儿都到了要找婆家的年纪了,我却偏偏还怀了个孩子。”大夫人娇羞的捶了一下温老爷。
“哎,有什么好羞的,这正证明我们夫妻恩爱啊。”
“老爷~~~”大夫人娇嗔一声,羞红了脸,埋着头,不看温老爷。
温老爷乐呵呵的伸出双臂抱着爱妻一边哄着,一边开始给这尚未出世的孩子筹划着起名字的事了。
大夫人怀孕的事温宅上上下下都知道了,大多数人是为之高兴的,也有个别的是嫉妒,自己年轻力壮的还没怀上,那个老蚌又准备生第三胎。
如熙在最初听到这个消息时也没像三娘那么感到惊喜,大娘才30岁,正是女人的黄金生育年龄,加上温老爷自从小年前回了乡下后,天天都在主屋里睡,偶尔才到西花苑来找五姨娘,所以大娘怀上第三胎在她看来实在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另外,她也没有精力去好奇大娘要如何生产,明天就是女院正式上课的日子,那个傅嬷嬷才是她要打足十二万分的精神来小心应付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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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来秋往,冬季悄然降临,在立冬那天的晚上,二少爷如玉降临人间,为这突然降温的寒冷夜晚增添了一把喜庆的柴火。
温老爷又有了一个儿子,那绝对是喜事一桩,第二天一早,大大的红包就发给了家里的下人和店里的伙计,生意场上往来的朋友也相继过来道喜,温家上下一片喜乐融融。
可是不等吃过二少年的满月酒,县衙收到京城发来的公文,建鸿帝驾崩,全国进入为期一个月的服丧期,禁一切娱乐活动。
老皇帝崩,让这平凡的冬季变得更加的寒冷,楼堂馆所全部停止营业,店铺里五彩的绸缎统统收入库房,换成白色的棉、麻,举国披麻带孝。
半个月后,县衙再度收到一份紧急公文,新皇登基,改年号为载庆,从明年初一正式为新皇纪年。
国家有了新主子该是一件举国欢腾的事,可由于还在服丧期,所以也仅仅是允许被迫关门歇业的楼堂馆所开业三天,然后再继续关门直至服丧期结束。
对于如熙来说,经过这一年的时间,她已经完全平静下来,对于建鸿和载庆,这两个根本不存在于中国历史中的年号她已经没有了最初的那种吃惊,甚至在于她从同学口中知道了这个国家的名字叫“大齐”时,也没有表现得很无知。
其实,从最初得知年号时,她心里就已经默认了这很可能是一个全新世界的想法,只是一直以来心底深处都不肯承认而已,直到得知国号再也无法否认下去为止。
不过算了,就算不是地球上又怎样,反正这里的文化和生活都与中国古代大同小异,生活了一年,她已经适应了。
如熙低着头,无奈的摇头笑笑,然后继续用力捣着她的药锤,药钵里放着的是几片已经看不出原形的黑色颗粒,她要尽可能的碾成极细的粉末。
“熙儿,休息一会儿吧,都忙了一早上了。”三娘躺在床上,轻轻的咳着,身上盖着厚棉被,屋里生着两个火炉,可她依然手脚冰凉。
“没事的,娘,马上就好了。”
三娘的病症在这一年里继续恶化,大夫来过无数次,每次都摇头,说是寒毒已入骨,活不了几年,叫家人好生侍候,让她走得安心。
听到大夫这么说,所有人都为三娘可惜,大娘则将三房每月的份例提高到十两银子,让如熙多买些好东西哄三娘开心。
如熙却将那些钱全部换成了各种医书和药材。
当初在学校的时候那些中医理论、经典著作就已经烂熟于胸,来到这个世界,为了不让自己忘记这唯一的赖以生存的手段,每日都要在心里默念一遍,一年下来,这些理论和著作都化成了本能。
现在再结合这个世界的医书和药材,如熙经过几个月的试验,琢磨出数种膏药一一用在三娘身上。
虽然有拿三娘做药物实验的嫌疑,可是三娘的病症奇迹般的出现缓和却是个不争的事实,只是这药不能停,一停就复发,所以每天都要敷。
另一个缺点是这膏药的味道非常重,让人不由自主的会退避三舍,所以自从用了如熙的膏药后,三娘就彻底的不踏出房门一步,连到院子散步这唯一的运动方式都取消了。
所以现在如熙的研究方向是如何让药效不减的情况下,让药味能更加的柔和,三娘不能一直呆在房间里,缺少必要的运动,对她的身体百害无一益。
如熙放下药锤,抹了把汗,这房间里生着两个火炉,对她来说,实在是太热了。
细心的将药钵里的黑色粉末倒在一张干净的草纸上,然后再将纸略微对折形成一道沟,最后以这沟为桥,将那粉末装入一个小盒中。
这是一种叫做乌青子的高级香料,香味绵软悠长、经久不散,常用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