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经豪是这样说的,说的时候一直看着她的眼睛,神情认真又严肃,像一个负责慈祥的父亲。
“他要犯了什么错,不用客气,直接教训他。你是姐姐,有权力教训他。”
东芹猜,这番话里一定有别的意思。
特地将陆拓调来自己身边,是为了监视她吗?因为她送传真的时候看到了陆拓的秘密,还是因为陆经豪怕她到处乱说?
那番话的潜台词,意思大概就是:你小心一点!如果乱说犯了错,我们绝对不会客气的!
当然,她觉得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可能性为零。
陆拓的到来,就如同千篇一律的少女漫画开头,在学校里引起了一阵不小的轰动。
俊美的转学生,家境富有,性格文雅,举止高贵。他在那些女学生的眼睛里大约就是现成的王子。
每天或沉默或喧闹地围着他转的人不知道多少,东芹无聊之余,开始计算小说里的经典桥段。
一,食堂里的邂逅,不小心的碰撞。这样的比例大约占了五成。到后来她每天和陆拓分开吃午饭,防止自己的饭菜也被那些女生“不小心”撞飞了。
二,专门找他作对,什么事都对着干,试图引起王子注意的。这样的比例大约是两成,毕竟不是所有女生都有本事和陆拓面对面而不脸红的。
三,直接诉说好感,或者偷偷往抽屉里塞情书,假借手工课的名义送围巾之类的,占三成。
东芹想,陆拓一定在这些幼稚怀春的游戏里玩得不亦乐乎。
因为他最近根本就没来找自己麻烦,眼光都不曾停留过。
东芹在学校向来是个沉默的学生,严谨遵守“兔子不吃窝边草”的原则,对同校的男生正眼都不看一下,省得惹麻烦。
或许正因为她的美丽与沉默,反而引来一堆狂蜂乱蝶。
校园九大传说里,第七大就是关于左东芹的秘密。她的身份,性格,爱好,统统成了流言。她起码听过数十个版本说自己是被富豪包下来的小情人。
为了这些谣言,校长还专门出面澄清过。他大约不敢得罪陆经豪,把她夸成了一朵花,结果此举引来更多的流言蜚语。
现在最新的版本是她连校长的床都上了,把一干领导玩弄在枕头旁。
这个世界,不管男女,都是一个样子的。
女人因为嫉妒而行口舌之戮,男人因为得不到而做愤愤之态。
架子上的葡萄那么好,得不到,便去贬低,抬高自己的格调:其实我根本不屑!
大多数人或许都是这个心态吧!
自从开始上学,东芹的乐趣便多了起来,可以看那些女生怎么为陆拓争风吃醋,百般作态。也可以听那些看她不顺眼的人今天又编造出什么新流言。
总之一句话:生活还是愉快的。
夏天很快就过去了,当校园大道上最后一片鹅掌楸的叶子也变黄的时候,陆拓终于厌烦了小儿女的眉目传情游戏。
东芹后来想,自己为什么没早点发现他的异常呢?如果早点发觉,她就可以躲远一点了。
高中的课程永远枯燥乏味,只有上体育课的时候,才能让人感觉到他们作为年轻人的一点活力。
体育课男女分开上,男生练鞍马,女生打排球。体育老师不知道为了什么事忽然离开了,c场上顿时热闹起来,嬉笑打闹声不绝。
“左东芹!”忽然有人大声叫她,东芹正在拣球,一回头,就看到女体育委员一脸傲气地看着自己。
“上次就该你去仓库拿材料了,你都没去。这次可被我抓住了,你赶快去仓库领十个软垫过来,老师说马上要做仰卧起坐练习!”
东芹丢下球,淡道:“你记错了,上次就是我去送的排球,这次不该我。”
女体育委员瞪圆了眼睛,“你的意思是,这是我的错?你好娇贵,难道只能大家服侍你吗?”
东芹淡淡瞥了一眼她身后,男体育委员正怜悯地看着她。
女体委喜欢男体委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但据说那个她连名字都不知道的男体委对自己情有独中,女体委为了这事,已经私下不知道整了自己多少次。
“我来帮忙吧!”
男体委跑过来献殷勤。东芹还没来得及拒绝,女体委的眼睛都红了。
“女生的事情男生少管!”
“好了,我去。”
东芹怕再吵下去就会惊动老师,转身就走。
后面男女体委还在互相争吵。
他们俩在某方面不是挺配的吗?东芹想,至少以后不怕相处的时候没话说,两个人都那么能嚷嚷。
体育用具仓库在小树林后面,属于很偏僻的地方。
那里是情侣出没最多的地方,一路走过来,东芹已经撞了不下两对卿卿我我的学生情侣。
赶着在青春结束前热烈一把,不枉自己年轻过。爱情是灼热的,后果却是严重的。那些瞒着家长和学校的打胎女学生越来越多,生命在年轻人的爱情里,比零还不值。
他们为什么不用避孕套?
东芹绕过又一对情侣,好奇地想着。
那么方便的东西,安全又干净,还能增加情趣。她只要有目的性地出门,口袋里总是装着两三包避孕套的。
“怎么,你被女生们欺负啦?”
陆拓的声音突然出现在前面,东芹吃了一惊,停在原地。
他穿着运动服,靠在仓库的墙上笑吟吟地看着自己。
东芹轻道:“我来拿软垫。你怎么在这里?”
陆拓指了指空无一人的仓库,“我也来拿东西,不过登记员好象不在,只好等在这里啦。”
东芹往里一看,果然没人。
她撇了撇嘴角,“你是为了躲那些女生吧,真是辛苦她们了,一直追着你跑。”
陆拓扬起眉毛,“真难得啊,这种类似嫉妒的话居然从你嘴里说出来。”
他慢慢踱过来,伸手抬她的下巴,柔声道:“让你难过那么久是我不对,东芹,要我怎么补偿你?”
东芹笑了笑,“你觉得我是在嫉妒?好吧,就当我是嫉妒好了。你打算怎么补偿我受伤的心?”
陆拓的笑容微微一敛,“你的嘴永远那么毒。不过算了!”
他猛然抓住她的头发,用力往下一拉。东芹的脑袋被迫仰了起来,陆拓盯着她猫一般的眼睛,半晌才道:“闭上眼睛。我不喜欢它们。”
东芹轻轻说道:“不,我拒绝。”
陆拓y森地看了她一眼,抓着她头发的手忽然抵上她的后脖子,另一手盖在她眼睛上。
他的唇带着暴怒,狠狠地吻上来。
东芹觉得快要窒息,他的手按在后脖子上,她一丝都不能动,被迫张开嘴,试图呼吸,他的舌头立即钻了进来。
这是一个完全称不上温柔或者挑逗的吻,他完全是在发泄,与雷雨那夜判若两人。
东芹从嘴唇到舌头无一处不疼,他简直可以用胡搅蛮缠来形容,舌头绞住她的,摩挲,卷曲,一直抵去她喉咙深处。
东芹第一次在接吻的时候有想呕吐的感觉。她不适地挣扎着,陆拓立即圈住她的身体,将她强行往仓库里拖过去。
他失去了平时文雅的伪装,贵公子的外表撕裂,下面是比野兽还野蛮的怪兽,拖着她的动作是任何正常男人都做不出来的。
他扯着她的头发,牙齿咬着她的嘴唇,简直像一只抓住猎物打算扯碎吃下去的野兽。
东芹完全不能反抗,痛到浑身发抖地被他按去仓库里堆放的软垫上。
交缠的唇齿间有咸涩的味道。东芹想自己一定是流血了,他的行动出奇地野蛮。她原以为他与贵公子的外表一样,只挑逗两下而已。
陆拓的手从她裙子里伸了进去,直接抚上内k,大拇指老练地按在敏感点。
东芹的身体一抽,不安地扭动了起来。
他忽然放开她的唇,伏下去啃噬她的脖子和肩膀,食指跟着一挑,把她的内k拨去一旁,拇指直接爱抚她最娇嫩的秘密。
东芹本能地叫了出来,双腿分了开,双手紧紧扯着他的袖子。
天旋地转。
这种快乐可以持续多久?
她不知道,一切才开始,她只能乞求更多,让快乐再多一些。
“你这个贱人!”
陆拓冷冷地说着,中指猛然刺进她身体里。
她是滚烫的,紧窒的,立即将他的手指密密地包裹住。他几乎是一下子就感觉到手指上的湿润。
“果然是天生的浪货!”
他加重手指的抽动力道,“够不够?要不要我温柔一点?”
他贴在她耳朵上,盯着她似痛苦似狂喜的神情,冷声问着。
东芹忽然睁开眼,陆拓只觉眼前忽然五彩斑斓,她眼睛里的色彩那么鲜明,什么都有。
绝望的黑,狂喜的红,堕落的紫,清净的蓝……
最后汇聚成一片无声的白。
她安静地看着他,忽然张口咬住他放在脸旁的手指,轻轻地,仿佛一只小猫。
“你可以再凶猛一点……让我忘了一切。”
她呻吟出来,纤细的腰肢跟着他手指的动作摆动。
啊,再深一点,请再深一点,再用力一点。
那样,她就可以更轻松一点,无声的死寂的世界,也会迸发出一点色彩。
那样,她就知道,原来自己还活着。
“c!”
陆拓狠狠骂了出来,将手指抽出,用力扇了她一耳光。
“你简直是畜生!”
东芹的嘴角一阵火辣,细细的血顺着她娇媚的轮廓流了下来。
她扶住被打的脸颊,大笑起来,眉眼如丝,似讥诮,似嘲讽,定定地看着他。
看着他大声笑。
陆拓发誓,这是他生平第一次有如此严重的挫败感。
在她面前,他不知道该怎么做能让她伤心,或者说,能让她产生一点情绪的波动。
他将湿漉漉的手指放去唇边,舔了一口。
她的味道,冰冷的,情欲的味道。
“左东芹,算你厉害。”
他冷冷说着,站起来转身就走。
东芹衣服凌乱,仰躺在软垫上,动也不动。
她只是笑,笑得肚子疼,站都站不起来。
左少安或许做错了无数件事,说错了无数句话。
但他至少做对了一件,说对了一句。
干她。
和说她是天生的浪货。
原来,世界上最了解她的人居然是他。
那个被自己杀死的男人9.依娜
仓库那件事之后,陆拓足足有一个月没来找她麻烦,不管是在家里还是在学校,东芹觉得自己已经被当作了空气。
十一月,寒流将至,鹅掌楸的叶子也快掉光了。
左少芹却在这个时候突然宣布自己有事要去意大利,至少有两个星期不在国内。
“洁西卡说米兰马上有国际时装展览会,人家等了好几个月呢!一定要去看看!”
晚饭的时候,她公然撒娇,三十多岁的女人了,拉着丈夫的袖子像个十几岁的少女。
陆经豪立即点头,“好啊,正好你也有一段时间没见洁西卡了,和老朋友叙叙也好。如果可能我真想陪你去,但手边的事情太多,我一时抽不开身。抱歉。”
他在左少芹额头上轻轻一吻,充满歉意,“亲爱的,我真是太遗憾了。”
左少芹立即摆出贤惠的笑容,“什么话!你以为我是那种整天缠着丈夫的女人吗?忙你的正事去吧!还怕没人陪我?”
陆经豪笑了起来,“就你能说。对了,什么时候出发?”
左少芹看了一眼东芹,忽然说道:“后天下午的飞机。对了,洁西卡说她女儿依娜想来东方国度旅游,我已经答应让她住我们家了。亲爱的你没什么意见吧?”
如果东芹没看错,陆经豪在那个瞬间眉头忽然皱了一下,眼神有些凌厉。
他笑吟吟地拍了拍陆拓的肩膀,“这个你该问拓。拓,你的小女朋友要过来看你了,住我们家好不好?”
陆拓点了点头,露出甜蜜的笑容。
“我早知道了,她在网上给我发了邮件,说她明天就到。”
左少芹笑他,“一提到依娜你就满面春风!人家来了不许欺负她!你这个小子向来让人不放心!”
陆拓露出委屈的神情,“妈!我什么时候欺负过依娜?我们是两情相悦好不好?我以后一定要娶她做老婆的!”
东芹心想,原来他女朋友叫依娜,难怪那天他做梦都叫着她的名字。
她放下筷子,站了起来,轻道:“我吃饱了,先上楼。爸爸妈妈晚安,拓,晚安。”
左少芹抬手摆了一下,“等下,东芹,拓的女朋友明天会来。可能在我们家住半个月左右。你们要好好相处,知道吗?”
东芹静静看着她的眼睛,不言而喻,她想表达的东西。
东芹笑得灿烂极了,“那太好了,我可以多一个朋友了!拓,她好看吗?”
既然要装,那就装到底,她干脆坐了下来,天真地问着。
陆拓的眼神有些深沉,定定看了她一眼,低声道:“当然好看,在我眼中,她是最美丽的天使。”
天使?多么老套的形容!
东芹暧昧地笑着,“还没娶呢就这么护短。好啦,我绝对不会欺负她!放心吧!我还有作业要写,先上去了。”
她对他们点了点头,转身上楼。
身后有几道视线,一直灼在背上,她没有回头。
东芹说不出自己对依娜的第一感觉,她的确长得很漂亮,身材修长,仿佛放大的芭比娃娃,五官精致秀丽,充满异域风情。
但也仅限于此,东芹看了一眼就没兴趣了。
依娜见到陆拓显然十分兴奋,在机场就忍不住扑上来抱住他,当众热吻起来。
左少芹那对夫妻知趣地稍微退了开来,任他们这对小情侣亲热个够,两人才走过来。
“欢迎你来我们家,依娜!”
左少芹挽着她的手,俨然一个慈祥的婆婆,满脸的疼爱之色。
依娜用不太纯熟的中文慢慢说道:“谢谢你,阿姨。我妈妈说她很想念你,希望你能在意大利多留一些时间。”
左少芹笑了起来,四个人在那里说了半天话。
东芹站在旁边,无聊地看着窗外风景,后悔为什么没把mp3带出来。
她希望他们赶快叙完旧,赶快回去。不明白为什么左少芹一定要她来接人,就算是弟弟的女朋友,之前一次没见过,也没必要特地来机场迎接吧?
“这位是……?”
依娜的声音变得迟疑,东芹转头,对上她疑惑又略显防备的眼睛,她微微一笑,轻道:“你好,我是东芹,拓的姐姐。”
依娜一听是陆拓的姐姐,眼里的防备顿时消失,亲亲热热地扑上来给她一个大拥抱。
“拓!她真是你姐姐?怎么可能!她看上去比你还小!我的天,她好可爱!简直和图画里的东方娃娃一样可爱!”
她大声地率直地说着,在东芹脸上狠狠亲了一口,东芹被她的热情搞得哭笑不得。
一个没什么心机的人,东芹稍微有了一点好感,对她笑了一下。
依娜就这样住进了陆家,左少芹安排了三楼的客房给她暂住。
东芹想,她和陆拓一定很有感情,因为陆拓几乎一整个晚上都留在客房,两个人说说笑笑,声音都能透过墙壁,害她一夜都没睡好。
不过幸好左少芹手下留情,没让她送行,只让陆经豪开车送去了机场。她可以在白天好好补眠。
东芹是被奇怪的呻吟惊醒的,睁开眼,窗外大亮,闹钟显示现在是下午两点半。
呻吟声从隔壁传过来,东芹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那是陆拓和依娜。
她痛苦地闭上眼睛叹了一口气。
不会吧!这两人体力也太好了一些!一夜没睡第二天还有体力做a。
她总共才睡了三四个小时而已!
她把被子拉高,盖住耳朵,打算继续睡。可是陆拓好象是故意要打扰她,也不知道他是用了什么姿势,隔壁的墙壁有节奏地“冬冬”直响,配合依娜的呻吟,东芹觉得自己也被那冬冬的声音弄得心慌意乱。
这个该死的家伙。
东芹坐了起来,挂着黑眼圈进浴室洗澡。如果他打算这半个月都要这样折磨她,那么她投降,认输。自动躲开是不是好一点?
她洗个澡,换了一身舒适的羽绒衣,套上球鞋打算出去走走。
隔壁的呻吟还在继续,而且越来越激烈。
东芹想,原来陆拓的体力这么好,可惜了,两人住一起这么久,居然没试过。
她悄悄关上房门,没惊动任何人,把围巾系紧一点,快步走出了这栋豪华的别墅。
算起来,每天上学都是司机接送,她还从来没有用脚走走附近。
陆家的别墅建在山上,出了大铁门,尽是山路,弯弯曲曲。
周围是大片的树林,现在是深秋,尽是枯枝,并没有什么好景色。
东芹顺着山路一直走下去,漫无目的。
周围很安静,只有泠泠风声,偶尔夹杂着几点雨水落在脸上,冰凉彻骨。
绕过一道弯坡,她眼前忽然一亮,原来山下是一大片湖泊!
今天是个y天,云层很厚,湖面上雾气很重,仿佛一个迷梦。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轻道:“可惜,没带照相机。”
身后突然有一个人说话,“我带了,你要吗?”
东芹一惊,慢慢回头,就见不远处站着一个穿黑色大衣的男子,他有一头很长的漆黑头发,整齐地束在脑后。
雾气很重,看不清他的脸,东芹退了一步,轻道:“不,谢谢你。不用了。”
那人却走了过来,一面笑道:“你是住在那上面别墅里的人?”
东芹一瞬间转了许多念头,脚生生钉在原地,静静地看着他的身影越来越清楚。
“我是,怎么?”
她反问,那人已经走到了面前,东芹忽然一震,死死地看着他的脸,说不出话来。
他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年轻,大约只有二十岁左右,面容俊美,与陆拓是完全不同的类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