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忽听一个怪里怪气并带着磁性的声音道:“四弟,不要胡闹。”那大胖子顿时不再跳动。声音竟是山西四怪之首发出。众人第一眼看到他没有鼻子和嘴巴便已经很奇妙,如今听他开口讲话,更是不解,心中嘀咕着:“没有嘴巴怎么会讲话?”如今仔细看才是明白,那人并不是没有鼻子和嘴巴,只是脸上罩了一块铁皮,那铁皮好似天然的长在他的面上,薄薄的一片好似人皮面具一样,众人一时都没有发觉。
凌霄花道:“大哥,你来了可就好了,你可要替小妹报仇。”那铁面人一愣,看着凌霄花披着一件宽松的衣服,一半小腿都露了出来,只道:“你这是怎么了?”凌霄花的脸一红,想起刚才的事情,就觉面子无存,凑在那铁面人的耳边轻声说了几句。那铁面人听了之后一愣,自然看不到他是什么表情。
凌霄花接着又道:“不但三妹给人欺负了,连二哥也……”郝三通哼了一声,凌霄花会意,不再接下去讲,又凑在那铁面人的耳边说了。其实郝三通的丑事,大家都是心知肚明,不过让他在众人面前再讲一次,他也觉面子无存。那铁面人听了,又不知是什么表情。那大胖子却不干了,猛得踱着步,道:“你们有什么话怎么都不跟我讲。”他每踱一步,众人便觉地上微微一弹,内功稍弱者都不由的想要摔倒,可知他除了力气大外,内功也是不弱,让人不能小看了。
那铁面人转头微微看了一眼那蒙面女子,见他形态有异,心中大动,忙道:“四弟,不要胡闹。二弟,三妹,这位就是神教使者,在她面前,你们两人不可无礼,快过来见过。”郝三通与凌霄花自然不敢有违,向那蒙面女子行了个礼。
众人见到山西四怪对那蒙面女子如此恭敬,又称她为神教使者,都不由的纷纷议论,可却不敢大声讲出。那蒙面女子见凌霄花容貌秀丽,忍不住朝她看了一眼。凌霄花也正朝着她看,两人目光一接,凌霄花却呵呵的笑着不肯移开目光,而那蒙面女子却是害羞的低下了头。凌霄花道:“这位神教使者想必是一位绝色倾城的美丽女子吧?”那蒙面女子道:“多嘴。”似怒非怒。那铁面人见了,冷汗只冒只斥责凌霄花多事,把她拉到了一边。
愣了片刻,众人只听殿外打斗之声又听,似有十几人在外激斗。众人四顾而望,都想知道那些人会是谁。可众人的亲人朋友大多都在身边,并没有少掉一两个。唯有北岳派的秦萧疏与雷轲不见了。吴里醉顿时想到:“听这剑声,北岳剑法,师父,可能是二位师弟。”北岳剑法云千载何尝听不出来,只道:“这两个孽徒,我说过不能再用北岳派的剑法,这两人竟不把我的话放在眼中。”
只听殿外有一个声音喊道:“四弟,这里由二哥挡住,你快逃走再说。”讲话之人正是秦萧疏。他们二人还没有下华山,就被人围住了,他俩且战且退,却是四手敌不过人多,眼见不敌。
吴里醉听得打斗的激烈,围住秦雷二人的恐怕有十人,而且这十人内功却自不弱,秦雷二人万难抵挡,不由的道:“师父,二位师弟可能有危险,我们要不要出去帮忙?”云千载别说无心去帮,便是有心,眼前被这几百人围住,别说去救人,就算是出不出的这个宫去,也是一个问题。正在犹豫之时,只听“啊”的一声惨叫来得太过突然,而后四周火焰突的一灭,待得重新亮起,殿中地上已经多了一人。那人双手按住左腰,一条刀疤从他额头一直砍到左眼,他左眼已经瞎了,正是秦萧疏。
众人一怔,吴里醉与重行行,扶起秦萧疏泣泪道:“是谁伤了你?”秦萧疏左眼一瞎,如今疼痛难忍,哪有力气回答。殿外雷轲喊着:“二哥……”话语还没有尽,身体已经摔进殿来。他一倒地,马上便爬了起来,迎到秦萧疏身前,只道:“二哥,二哥,都是我对不起你,你为了救我才会这样的。”同时又有十人走进殿来,围到那蒙面女子身边,向他行了个礼,这十人年纪各异,却是四个僧人,六个尼姑,四个僧人都持戒刀,六个尼姑都持拂尘。刚才围攻秦雷二人的就是这十人。
雷轲不济,秦萧疏要他逃走。眼见两个僧人挥刀向他砍去。秦萧疏抢上前去,挡过了一人的刀,而另一个便正砍中他的左眼。那僧人又起一脚只将他连人带剑一起踢进了殿里。
四个僧人之中,有一个七十几岁,看似年纪最大,他挥手一摆,喊道:“将里面的人给我围住,一个也不能逃走。”听到这里声音,又有一队百余人冲进殿来,又将众人围了一圈。这一队都是穿着绿衣服,手拿圆盾,左手扣在盾里,盾的四周都开了锋,并且有四把半圆形的利刃钳在上面,能绕着扣环转动。
众人看得这阵势,又都一怔,再看门外都是里三层外三层的人,都怕今日没有命活着回去了。色无戒这才知道,为什么连空余这等高道听到神教二字,都会害怕成这个样子,不由的抱紧了令儿。吴里醉看着跟自己长大的师兄弟瞎了一只眼,激动之情可想而知,不由的道:“我二弟可谓跟你们无冤无仇,为何出手如此狠辣?”
色无戒心想:“这些人自然杀人不眨眼,哪里还有什么理由。”却见那蒙面女子转头问了那七十几岁的僧人几句话,那僧人便即走上前来,只道:“这该问他自己?”吴里醉一愣,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了缘拿出少林金创药,替秦萧疏敷在眼上,血流顿止。吴里醉忙道了声谢。而后问秦萧疏道:“二弟,是什么事情,你快跟大哥说,大哥一定会替你报仇的。”
见着秦萧疏不回答,那僧人便道:“你这两个兄弟,一上来没问好歹,便挥剑伤人,真是不要命了。”吴里醉一听,顿即明白,定是秦萧疏与雷轲二人被逐出师门,把性命都豁出去了,一见人就杀,这样说来,那四僧六尼也不算胡乱伤人,任何事情讲不过一个理字,虽心中气愤,却也是无可耐何。
重行行却没想到这一点,一看到同门师兄被弄瞎了一双眼睛,如何不气,双手挥着重剑,只朝那蒙面女子劈去。剑中夹着呼呼的劲风,众人都不由的退开了一圈。色无戒看到这里,只怕重行行不敌,左手暗自使劲,便欲出手相救。一看那蒙面女子,只见她的眼睛斜斜的瞥着,对重行行的攻击似若不闻。色无戒一愣,便打消了出手的主意。
就在重行行的重剑要劈到她时,呼呼声响,身前一个巨大的铁锤迎面击来,重剑于之相交,只听得当的一声,碰出星星火花,重行行只觉双手一麻,右手虎口却已经被震出血来,重剑差点就拿不住。刚才事情突然,这时仔细一看,只见刚才是山西四怪的老四出手。他手一松,那铁锤只垂在腰间,看他若不其事的样子,让人不能小看。
重行行愣了片刻,想要挥剑再攻,可右手怎么也抬不起来,他强自镇定,分析原因。其实那怪胖子跟他的功夫也高不到哪里去,只是重行行使出全力劈向那蒙面女子,那怪胖子随手一挡,以至力量反弹回来,震伤了自己。
雷轲一见,连挥数剑,朝那怪胖子与蒙面女子扑去。目的里腰间一痛,倒在了地上。原来他一时分心,铁面怪人忽脚一踢,轻而易举的踢在了他的腰间。如今北岳四剑伤者有三,唯有吴里醉有先见之明,没有出手,可北岳派的面子可谓是荡然无存,云千载气上加气,似欲喷出火来。
那蒙面女子双手负在背后,有意无意的看着眼前众人。她秋波流横,在炉火的映s下,越发人的眼睛,群豪竟不敢与她的目光对接,心中兀自怦怦直跳,看着这阵势,还真把别人吓到了。色无戒看着她的眼光往自己身上扫来,心中一动:“她会不会还记得我,向我来打招呼呢?”一想到那蒙面女子身上淡淡的轻香,而那微带刺的脾气,便是心痒难当,双手不由的在令儿的身上轻轻抚摩。令儿羞的满脸飞红,想要躲开,可却没有行动开来,吱唔的想要讲话,却又不知说些什么,总之是甜甜的。
在数百人的大殿,那蒙面女子自然没有在意到色无戒,她的眼神,似乎都不把任何人放在眼中一样,上前一步,道:“何笛羌,何笛羌在哪里?快叫他出来。”
第145章
众人见她一进来便叫着何笛羌的名字,却都不知那何笛羌到底是谁,甚至是不是人也不清楚,有好几人都想开口相问,可一看到她,顿时感到一股人的气势,众人欲言又止,英难侠心都抛到脑后了。那蒙面女子也连叫几声,众人依然哑雀无声。
那蒙面女子见眼前几百个男人,瞪大了眼睛瞧着自己,又不回答自己的话,本来还想再叫,这时退开几步,向身后一个尼姑打了一个手势。那尼姑上前一步,只道:“你们这些人把眼睛瞪的那么大干嘛,本教女左使者问你们话,未何不回答?”众人一时间回过神来,又是窃窃私语。那尼姑又道:“你们谁是何笛羌,快老老实实的出来吧。”
苗以秀上前一步,见那尼姑的语气不怎么傲慢,也便答道:“师太所问的何笛羌所指是谁?是人是物?”那尼姑看了苗以秀一眼,只道:“你就是华山派苗以秀,都说你足智多谋,今日看来……”苗以秀听这个尼姑说认识自己,心中一愣:“这些人果然有备而来,恐怕他们已经将在场众人的来历都打听清楚了。”也不由的谦逊几句道:“师太的话真是过奖了……”谁知说到这里,那师太又接下去道“……今日看来也不过如此,我所问的当然是人?”苗以秀喉头一梗,只道:“那师太所要找的是谁?”
那师太道:“你难不成是聋子,我说找何笛羌,你如此还问,是不是想为难于我?”苗以秀一愣,原想见这尼姑的语气还较客气,越讲却越是无礼,真想一气就不去理她,可身为东到主,遇到事情又怎么能委琐退怯,心道:“我看不是我有意为难你,倒像是你在为难于我。”这么一愣,那尼姑接着又道:“你这是什么表情,知道就知道,不知道就不知道,摆着一张臭脸干什么?”
常巷陌与殷岩泉最是忍不住,只欲出言相击。苗以秀却是拦住了他俩,眼见敌手势众,敌友未分之际,最好别惹麻烦,于是忍忍气又道:“苗某实不知师太所说的何笛羌是谁,请恕不能回答你的话了。”那蒙面女子走上前一步,道:“也难怪连你都不知道,其他人更不用说了。一个人若是隐姓埋名,自然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他过去的事。”
众人听的“隐姓埋名”四字,便即明了,这群不明来历的人所找的人必在华山上,而且都是大家所认识的,一时间交头接耳,议论那人到底是谁,唯有色无戒一个人明了,何笛羌即是空余,空余即是何笛羌,这也不用自己点破。
那蒙面女子边在原地走着步,边道:“但是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虽出家为道,化名空余,当了天下英雄所敬仰的华山派掌门,却依然不能摆脱你以前所做的罪孽。空余狗贼,你该知道有今天,何必鬼鬼祟祟,躲躲闪闪。”
众人一听,顿时哗然,空余二字几乎天下皆知,而知何笛羌为谁者却是寥寥无几,如今知道何笛羌竟然就是群起五岳的华山派掌门,自然都出了大家的意料之外。苗以秀一听到师父的名字,竟激动不已,道:“师父,你们要找的师父,你们找……找我师父有什么事?”想到师父与世长辞,不由的掉下泪来。
那蒙面女子道:“男子汉大丈夫,哭哭啼啼成何体统?想必空余狗贼教出来的徒弟,都是这般的不争气。”当中有一个十八九岁的华山派弟子,他从小被空余收养长大,感同父母。由于空余没有教过他武功,所以刚才他没在大殿之上,如今华山上突然来了五千人,将镇岳宫层层包围,一时间烧火扫地洗衣的弟子也都聚集在了一起。那弟子听有人辱及先师,气愤难当,也不管长幼有序,上前一步道:“你这个臭婆娘,不准你骂我师父。”
那蒙面女子瞥了他一眼,见他与自己年纪相若,便道:“你是何人?”那小弟子道:“你别管我是何人,总之你骂我师父就是不对?”蒙面人道:“哦,可我已经骂了,又做如何?”那弟子一气,竟也是不知如何说话。
那蒙面女子巡视着众人,只道:“快叫何笛羌这个狗贼出来,否则你们这里全部的人都得死。”众人听了,无比哗然,忽见那蒙面女子双眉上扬,伸手到腰间一抽,唰的一声,抽出一根长达丈许的钢鞭,她手臂一抖,钢鞭就好似闪电一般,只朝左前方人群中窜出。这钢鞭金光闪闪,竟是金丝所铸,众人纷纷让开,却听有一人“啊”的一声大叫,叫的凄惨无比,众人朝声音传来的望去,只见一个身穿浅黑色的人倒在地上,那金鞭只穿透他的手臂而过,鲜血沿着金鞭流出。那金鞭不过细细的一条,出手又极柔软,却能穿透人的手臂,众人见了,都是惊讶。
苗以秀气道:“今日在场的众人都是苗某请来的贵客,你无故伤人,到底是何用意?”那蒙面女子不理他的话,右手一抖,金鞭从地上那人的左臂穿过,绕过他的背部,再从右臂穿出,将他困了起来。那人又是一阵惨叫,双手涩涩发抖,他r里被金鞭缠住,身体微微一动,便是巨痛难忍,可他又忍不住呻吟,使的痛欲加俱,生不如死。
众人见到这里,气愤难当,云千载道:“魔教妖女,你先伤我徒儿,那是我徒儿出手在先,既然技不如人,也说不得什么。如今你一出手就废了别人的一双手臂,行径太过歹毒,你虽人多势众,在场众人哪一个不是铁铮铮的汉子,还会怕了你不成?”自从那蒙面女子带着几千人上华山,群豪一时间被这气势所摄,都是敢怒不敢言,只是因为没有人带头,如今听云千载这么一说,顿时互相应和,似乎言语中便即要动起手来。
那蒙面女子却不在意,只是冷冷一笑,道:“说得好,依云掌门看来,如果有人暗箭伤人,至人死地,你说该如何处置?”云千载道:“如此卑鄙小人,留在世上只成祸害,不如一刀杀了干脆。”如今云千载每说一句,众人就应和一句,似乎都向他马首是瞻,云千载也是毫无顾忌,人活着就是为了生前生后名,如今就算血溅华山,他自然就成了众人心目中的英雄,如今已经足够。
那蒙面女子又道一声:“好”,接着左手猛得一抽,地上那人自然吃痛不起,整个人腾了起来,只听得环佩叮咚,那蒙面女子金鞭梢头上挂着三柄小刀,刀锋泛着绿光,明显涂了巨毒的毒药。那女子右手一甩,嗖嗖嗖三声,三柄小刀脱鞭而去,众人一害怕,纷纷躲开,只见那三柄小刀刺在了对面的木板上,那木板顿时被烧焦,果真是巨毒无比。
那蒙面女子道:“刚才听苗大弟子说这人是华山派的贵客,但是却使这般卑鄙的手段,躲在人群中暗箭伤人,刀上又喂巨毒,我废了他的双手,让他以后不能再施毒手害人,已是网开一面。”众人听她这么一说,才仔细瞧着地上呻吟的那人。
云千载一瞧那人眼睛上竟一根眉毛都没有,一张漆黑的脸,年纪看似不大,却已经长满了皱纹,一看他左手竟长着六根手指,不由的道:“难道……难道你就是‘多只指’于野?”众人经云千载一提醒,也纷纷认出,只不过他一早就在华山上,这是众人事先不知道的。于野擅长用毒,绝招是多指三枚刀。刚才他想出手暗算那蒙面女子,结果计不能成,反而废了一双手臂,众人觉得同情,又觉得他是咎由自取。
那蒙面女子微哂道:“云掌门,你刚才说什么?这个暗箭伤人的鼠辈,不如就由你来处置算了。”云掌门甩袖站到一边,道:“暗箭伤人,应有此报,你要如何对付他,那就你的事了,又何必牵扯上我。”那蒙面女子点了点头,对于野道:“听到了没有,云掌门都说你应有此报。”说着举起鞭来,只要一刺下,那于野哪里还有命在。
于野突然腾起身来,众人以为他还要做垂死的挣扎,没想到他双膝一软,跪倒在了地上,双手垂在一边,竟哭起泣来。那蒙面女子道:“你这是做什么?”于野道:“请姑娘大人有大量,于某不是人,请你饶过小人一命,小人双手已废不能再干坏事,况且家中还有妻儿要照顾,就请你网开一面。”说完登登登的磕了三个响头。
云千载气不过,道:“大丈夫死则死矣,如此忍辱偷生,成何体统?”语气颇为不堪,似乎像在教训徒儿。于野仰头瞪着云千载,只道:“活着总比死了好,云掌门,我跟你没有什么瓜葛,你何必从中作梗?”接着又向那蒙面女子求起饶来。
那蒙面女子道:“你家在哪?”于野一愣,还以为她不肯放过自己,还要将自己的家人也杀了,又想求饶,可又想到魔教中人杀人不眨眼,怎么会饶过自己,想到这里暗下狠心,刚才借着磕头之势,嘴巴里已经含了一柄有毒的小刀,如今张开嘴里,便欲向那蒙面女子吐出。他心知此毒的厉害,嘴里只要略微被刀划破,便即中毒身亡,所以自己也是吓得发抖。谁知刚一张开嘴来,那女子挥鞭卷来,套住了自己的脖子,一收紧,只觉透不过气来,伸长的舌头,那柄小刀正贴在舌头上,泛着绿光,众人一见,便即心知肚明,都是念着:“死有余辜。”
第146章
那蒙面女子道:“本来看你哭的可怜,想饶你一命,没想到你却死不愧改,你的飞刀已经不知害死了多少人,如今也让你尝尝自己飞刀的厉害。”手中微微一紧,于野想要求饶,哪里发得出声音来。色无戒听刚才于野说家中有妻儿,此话未必是假,想他若是一死,原先死在他刀下的人,定然会找他家保仇,忍不住叫一声:“手下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