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窗口看去,大片的雪花从飞絮般飘落,山川、田野、村庄都笼罩在白茫茫的大雪中。不远处的闻道院也是若隐若现。
雪景入眼。贾环心中禁不住有些感慨。距离他从贾府里出来已经有一个月多!
那天下午,他坐着马车在城门落锁前出了内城。第二天下午抵达闻道院,拿着叶讲郎的荐顺利入学。闻道院半个月一考,他已经从外舍丁字班考入乙字班。
明年一月十八日学院重新开课。开课即考。他要从乙字班考入甲字班。一月底的朔考,他若考入内舍,即可得到院的准许,参与二月份的县试。
在离开贾府时,他引用主席的诗来明志学不成名誓不还。这个“成名”绝非贾府众人所想的秀才功名。他内心的想法是取得举人功名前不贾府。
因为,以秀才的身份贾府只能自保而已。他现在实在没有兴趣贾府装孙子!若是以举人的身份去,将会有资格参与贾府的权力博弈。
其实,最好是一直都不去,等他将后路经营好,将晴雯和如意接出来,三个人远走高飞,和贾府做一个彻底的切割、了断。等贾府大厦崩塌时再来接赵姨娘和探春。
倒是有个问题,若是考上举人,换个身份后怕是很有麻烦。举人的身份已经足以接触到读人中的佼佼者。日后脱离贾府,少不了还要下考场,拿一个秀才功名,要是碰到熟人
再者,他日后要过的舒服些,肯定要和居住地的权贵圈子打交道,万一又碰到熟人。
这两种情况,概率很但并非没有这种可能。这个年代又没有整容技术。总不能出海当野人去吧?
贾环轻轻的揉揉眉心,思绪飘飞。
贾环想着心思时,林心远几杯酒下肚,话渐渐的多起来。他正给贾环吹嘘着京城五凤馆的名妓水仙姑娘脸蛋多么漂亮,说话多么酥软,完全没有留意贾环走神。
末了,林心远还感叹道“唉,见水仙姑娘一面要花四十两银子。手谈一局或者听她弹琴又四十两,留宿一晚再四十两。我如今家道中衰,怕是没有和水仙姑娘共度良宵的机会了。令人惆怅”
贾环喝着茶,眯着眼睛看了林心远一眼。家道中衰啊!怪不得对面子这么敏感。心里轻轻的摇头。林心远还不到二十岁的年青人,受不了这种落差很正常。
这时,一名佣人装扮的老者上楼,环视了一圈,看到临窗而坐的贾环、林心远。忙走过来,说道“少爷,小姐已经等了你快半个时辰了。”
“哦。”林心远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指着贾环道“福伯,这是我在院的同窗好友。今日特地来为我送行。我们聊得尽兴,多喝了几杯。耽搁了出发时间。”
福伯便向贾环头,“多谢小友。”扶着林心远下楼。
贾环并没有揭穿林心远的谎言,结了账,跟着下楼来。酒楼左侧的避风的墙角停着一辆马车。贾环帮忙将人清醒着、走楼走不稳的林心远扶到马车边。
马车里帘子挑起来,露出一张美丽清秀的瓜子脸,“啊”
林心远扶着福伯的手臂嚷道“妹妹,我给你介绍,这是我同窗好友贾环。神童。入学一个月,两次朔考,从外舍丁字班跳到乙字班。是最快的升班记录。明年就要下场。”
“下场”就是去参加科举考试。
貌美的女子笑吟吟的道“贾公子,今天怎么是你啊?”
贾环也笑起来,“有巧啊。”这位,不是林心远的妹妹,而是那天陪着林心远妹妹去买胭脂的那个高挑美貌侍女。他忘了这姑娘叫什么名字。
福伯将林心远“塞”到马车里。
美丽的侍女抿嘴一笑,说“多谢贾公子帮忙演戏。酒楼里花了多少银子,我算给你哩。”
演戏?什么鬼?贾环愣了下,有发蒙。
瓜子脸侍女有伤感的道“二公子人不错,就是好面子。每次来都要吹嘘他在院里和同学关系好。其实,我们都知道,贾公子,谢谢你啦。”
贾环哭笑不得。美女,我真是闻道院的学生啊!
刚才林心远说的关于他考试那些话,估计都被当成吹牛逼了。蛮尴尬的。贾环摆摆手,“不客气。我和林兄是好朋友。请他喝酒原也应该。”
这时,马车里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娇斥道“狐朋狗友!”
很好听的声音,如珍珠落在玉盘上。竟然是讽刺他的。贾环只想说我日!
贾环知道症结在那里,对着马车窗帘的地方拱拱手,道“林姑娘,我那天去胭脂店是给我母亲买胭脂。”
说完,贾环也不管她信不信,再拱手一礼,“林同学就交给诸位。我告辞了。”说着,转身离开,走进漫天的风雪中。
林心远为了在家人面前表示自己过的好,竟然子请人演戏。当真是
贾环好笑的摇摇头。同时,心情莫名的有些轻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