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行秋等人正要向山顶飞去，被路边草丛里的声音吸引过去了。</p>

小道士躺在草地上，望着空中横亘的白烟，突然感到一阵心酸，死亡突如其来，他还没有做好准备，这让他备感羞辱，他深深地呼吸，然后轻声念诵学过的宁神经文，希望借此找回修行者的平静。</p>

他看到几张熟悉的面孔，眼泪一下子夺眶而出，这让他更感羞辱，“帮帮我，七姐，帮帮我。”他哀求道，泪水模糊了双眼，空中的白烟一下子粗大了几倍，“道法无边，不是吗？帮帮我，庞山有的是灵丹妙药，还有那些了不起的道士，他们什么都不用也能让我恢复如初，对不对？”</p>

几名庞山弟子无言以对，怜悯地瞧着看门小道士，他胸前有一个拳头大小的洞，往外涌出的不是鲜血，而是一股白烟，正努力上升，要与空中那股更粗大的白烟汇合。</p>

小道士是杨氏家族的一员，叫杨清音七姐，并非她的亲弟弟。</p>

“七姐，你为什么不说话？走近一些，帮我……”</p>

杨清音挣脱小青桃的阻拦，跪在地上，轻轻将小道士眼窝里的泪水擦掉，严肃地说：“别傻了，道法无边，却非无所不能，你知道很清楚。为什么要哭？咱们从一出生就已经做好了准备。”</p>

“我……我……还没下过山。”</p>

“外面也就是那样，全都是人，肮脏拥挤。老祖峰才是天下最好的地方，我宁愿永远留在这里。”</p>

小道士无力地笑了两声。“那我就永远留在这儿了。”他想了一会，神情渐渐镇定，“我的内丹只有吸气二重，对庞山也有用吗？”</p>

“哪怕是刚刚凝成的内丹也有用，不只是对庞山，而是对九大道统有用。”</p>

小道士屏住呼吸，却没能成功，“我使不上劲儿。”</p>

“我帮你。”</p>

小青桃轻声提醒：“白烟有毒。”</p>

杨清音点点头。右手按在小道士下丹田的位置上，缓缓输入一股法力，小道士自己也在努力，片刻之后，从嘴里吐出一枚淡黄色的内丹，浮在嘴上几寸的地方。</p>

“道火不熄。”杨清音说，伸手握住内丹。倏地站起身，“山顶瞬息台需要帮助。”说罢第一个御剑升起，避开那股白烟，向山顶快飞去。</p>

其他人紧紧跟在她身后，谁也没再看小道士一眼，小道士也不再乞求他人的关注与帮助。他交出内丹，现死亡无声无息，一点没不像想象中那样可怕。</p>

小道士的整个身体出一层微光，胸前的伤口不再向外冒白烟。</p>

不只是他，整个老祖峰台院都在出微光。建筑、植物、雕像，连空中飘浮的灰尘都在光。庞山经营十几万年的山峰，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威胁，正在做出强大的反应，束缚住了横亘上空的白烟，不让它扩散。</p>

顶着巨大骷髅的塔人也没有急于战斗，缓慢地迈动脚步，双手攫取白烟，大口吞吃。</p>

峰巅的狼妖站立不动，仰头朝向天空，似乎在出嗥叫，却没有一点声音，白烟从它的身体里穿过，划向老祖峰的另一面。</p>

塔人的肩膀上、身体各层、脚后全都是人，数百名庞山道士正借助它的掩护，向狼妖出重重法术。</p>

金木水火土，数不尽的五行法术像漫天的烟花一样飞向狼妖，绝大部分飞不到地方就坠向地面，只有寥寥十余道法术能击中目标，却没有造成严重伤害。</p>

杨清音等人立刻降落在塔身上，用他们刚刚炼成的法器施放法术，马上就明白为什么庞山道士进攻乏力了。</p>

那股白烟像是一块磁石，吸引着五行法术向它飞去，越近法力越弱，最终无力地下坠，只有个别高等道士的法术才能继续飞行，蕴含的法力却所剩无几。</p>

“走得再近一些！”杨清音大叫，不明白骷髅塔人为何还在慢悠悠地迈步。</p>

“不可以！”塔身下层有人喊道：“先消除不洁之气。”</p>

杨清音明白了，继续施放火球，白烟虽然能减弱法术的力量，但是自身也会受损，只是不知道要多少法术才能耗尽这股粗大的白烟。</p>

慕行秋是极少数没参加战斗的人，御剑绕着骷髅塔人飞行，大声呼喊芳芳的名字，却一直得不到回应，快要升到塔人肩膀高度的时候，沈昊冲他喊道：“这里没有禁秘科弟子！”</p>

关心则乱，慕行秋这才注意到，骷髅塔人身上装载着庞山各科弟子，唯独没有禁秘科的人。</p>

他继续上升，躲过塔人的巨手和大嘴，来到骷髅左眼处，大声问：“禁秘科弟子在哪？”</p>

戒律科座杨熙是留守庞山的两位座之一，也是骷髅塔人的操纵者和战斗的指挥者，根本没空搭理一名普通弟子，一挥手，慕行秋摔下十几丈才勉强停住。</p>

一名有些眼熟的道士冲他喊道：“物祖堂，禁秘科都在物祖堂。”</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