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秀的五官带着种奇异的超越x别的清冷淡漠,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便生生将一片天地与那声色犬马隔开,仿佛并不与厅内的众人同处一个空间。
这也是为何垂涎的目光总不时在她身上流连,却没有人轻易靠近的原因。
“美女,一个人么?”男子x感慵懒的声音响起,感觉身边的沙发微微陷了下去。
她微微转头,朝对方似笑非笑地勾起唇角:“苏先生,你迟到了。”
“白……白……夜?!”苏陌愣了片刻,狭眸微微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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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姐姐!”从三个保镖包围里挣脱出来,像小猫见到主人,修纤的身影惊喜地直扑过来,少年把艳绝的脸儿贴着她的肩膀亲昵地磨蹭,傻乎乎的动作完全破坏了之前那种诡艳妖媚的气质,让一干原本试图靠近的爱慕者跌碎了眼镜,傻在当场。
l在吧台旁,啪地捏碎了一只酒杯,抚着额头从牙缝里挤出话来:“让那个丢脸的死小鬼收敛一点,今天不是幼稚园家长见面日。”
“丢脸么……换个说法叫可爱吧,这个星期还有谁不知道欲道来了个特别的服务生小d,预约排到了三个月后,就是那种极端反差样子才会更吸引人。”走过来拿酒的苏陌微笑着拍拍l的肩膀。
“……好吧。”l叹了声,目光落在那个吸引了全场目光的角落:“那就是他的姐姐么,难怪你那么上心。”不够妖、不够艳,却够清魅,与小乖完全不同的类型,而如出一辙超越x别的魅惑,却更……耐人寻味,他很久没有对女人有感觉了。
苏陌不可置否地勾了勾唇,狭目微垂,是,这是他第一次看走眼,又或者这只迷人的黑猫太会隐藏。
不过他更感兴趣的是,如此将自己隐藏得不动声色的黑猫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今夜毫无保留地展现出诱惑?
“真是对尤物,想看他们在床上的样。”l贪婪地舔了舔红唇,喝了口香槟。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你消受得起么?”苏陌轻哼,越漂亮的植物,毒x越大。
l瞟了他一眼:“我说的是看他们两个在床上的样子,一定很……x感。”
“……”苏陌沉默了一会,摇头:“你的恶趣味还真是一如既往。”
“怎么,你不信,那对姐弟之间的气息诱人得一点都不禁欲。”l神色妖魅得比出g手指:“这种事情,你可没我专业。”
苏陌不可置否地端起两杯香槟向他们走过去,临靠近时,却又顿住了脚步。
清冷的月光下,一身黑色修身服务生装扮的艳绝少年亲昵地依偎着淡冷清烟的女子,即使她一脸漠然,却仿似有什么东西笼在他们身上,外人走不进去,里面的人也出不来,隔出一方孤冷却暧昧的天地。
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们片刻,终于在有人推开保镖试图走上前骚扰时,苏陌快了一步上前,轻笑着递上细长的杯子,也宣告了所属权。
“d大概是我们这里唯一有保镖的大牌服务生了。”
d是他在欲道理的名字么,轻抿了口香槟,白夜淡淡瞥了眼正眼巴巴一脸讨好的小乖,若有尾巴的话他大概也会摇一摇。
“你总是让我惊讶。”将不情不愿的小乖打发去做回本职,苏陌并不掩饰狭目里的欲望,倾斜着身子用实质x的浓郁目光将白夜从头到尾舔了一遍。
“或许是dc.m的设计太经典,毕竟这次仅一件绝版的礼服不是谁都能有机会穿得上。”白夜慢条斯理地抬起清冷星眸,j致的眼线让那双眸子显出平日少见的诡魅。
苏陌的薄唇威胁地悬在那方滟涟红唇上,似笑非笑地道:“查我的底费了不少时间吧,这样很不公平呢,你知道我是谁,我却不知道你……是谁。”带着烟草味的呼吸碰在她细腻的脸颊上,调情似的言语,却掩不住里面的森寒。
“香港黑白两道位高权重的肃老爷子知道唯一的孙子宁愿当夜店的保镖,也不愿意继承他的产业,会很难过吧,太子陌。”感觉对方眼里寒意已经换做杀气,白夜指尖挑起对方的下颌很是惋惜轻叹:“听说henmens本打算聘请的最新主设计师dc.m被人在时尚界下了封杀令,真是可惜呢。”
“你……”
“如果你不能站在对方面前告诉你,你要的是什么,永远只能跪着,谁会去听你想要说什么。”她眼儿微弯,声音轻柔蛊惑,看在苏陌的眼里让他下腹一紧。
苏陌狭长的眸子里幽光翻腾,忽然忍不住地低笑起来,片刻后,径直将白夜压在沙发墙壁与自己的x膛里,让彼此身体亲密得不留一丝缝隙:“我该赞你是惊喜,还是惊吓呢?”
这般简单道理,他却为此颓丧如此之久。
“你想要什么?”这般费心机接近他,却也是和其他女人一样看中的是他爷爷的身份么,苏陌嘲弄地勾起唇。
一眼就看穿对方所想,白夜淡淡道:“人的通病就是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你是我在香港的一个意外。”顿了顿,她微微一笑:“不过,至少你说对了一点,我想要的是——你。”
苏陌怔了怔,看着那双清冷美眸良久,忽然沙哑着嗓音道:“……好。”说罢,对着那滟涟的唇俯下头,薄唇却印上了她柔嫩的脸颊。
苏陌眯起狭眸,看着偏开头的百叶,微疑地开口:“你……”
“别误会,我说的——交易,我帮你重返国际设计天桥,但你必须结果肃老爷子的位子用你的能力帮我查一件事。”白夜叹气,这些男人总是那么喜欢用下半身思考。
“什么事?我凭什么相信一个落魄得要借高利贷的人。”何况他更喜欢之前那个交易。
“事成之后,你自然知道。”白夜顿了顿,似笑非笑地道:“至于你为什么要相信我,太子陌不是香港地下最年轻的赌神么,你可以赌一赌,要不要信我。”
她伸出手指在他x膛画了个特殊的符号。
“你跟意大利黑手党……”苏陌一震,却没有说完话。
“坏人!!你放开姐姐!!”低柔的嗓音带了愤怒,伴随着一阵厉风砸下来,一时不察,苏陌苦笑,等着钝痛来临。
瓶子挥到一半,却被一只戴着蕾丝手套修长的手接住,白夜另一只搁在苏陌肩膀上半指着身子坐起来,冷冷地道:“小乖,放手。”
“不要!我讨厌他!”小乖难得地忤逆她,还试图继续去敲苏陌,倔强地抿着唇,姐姐都没有报过他,怎么可以去抱这个坏人!不可以,就是不可以!
“你要惹我生气么。”白夜皱起眉,略一使巧力,甩开瓶子。
小乖一个踉跄,顿时红了大眼,委屈地死死咬着下唇:“呜……我讨厌你们,讨厌!”
一转身,飞奔而去,所有人都被这变故看得一呆。
“你要不要去看看他?”苏陌整了整衣领坐起来,探索地看着她。
白夜淡淡摇头,这个人察觉什么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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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真是可怜,姐姐不要你了么,小乖,说不定我可以帮你哦。”看着蜷缩在走廊角落抱着膝盖啜泣的少年,l露出个诡谲的笑,向他伸出手。
……
“陌哥,sen ma科技的黄先生、dl集团的mr.linco想请白小姐到vip间喝杯酒。”服务生带来一张j致泛着优雅香气的金箔签。
苏陌挑眉,看着金箔签微嗤:“竟然连那帮挑剔的菁英团都下签了。”随手一挑,将那金箔签挑落到一旁的垃圾篓子,里面已经躺了不少其他惨遭同样命运的邀请签。
“陌哥,我告诉过他们白小姐不是欲道的人,但这是私人邀约……”服务生有些犹豫,毕竟vip都是大客户,不能轻易得罪。
苏陌剑眉一压:“直接告诉他们这是我的人。”
“这……是。”
瞥了眼远去的服务生,看着怡然自得的喝着香槟的白夜,苏陌不y不阳的道:“你倒是很自在。”那些赤裸猥亵的目光对她似乎毫无影响,便是欲道里老于此道的小姐们也都未必有她这份淡定。
白夜支着略尖的下颌,轻笑,带出三分绮丽:“怎么,我很像良家女子么。”比起black监狱,这里的目光与氛围g本就是上流社会的游戏。
曾经很像,苏陌哑然。
“很好,那么重复今早的问题,要不要和我做试试,未必比你以前的男人差?”苏陌长腿放肆的嵌入她穿着皮靴的x感长腿间,略略施力,身子前倾单手撑在她的脸侧,垂目看着怀里的人儿,狭目闪过挑衅的光芒。
白夜摇摇头,戏谑的道:“你不会真想要和他们比的。”
他们?苏陌肌r微微一绷,面色y沉下去。
“苏陌,你不是这样的人,又何必要做出这副模样。”白夜叹了声,清冽的目光直透人心。
苏陌在那目光下窒了窒,转开眼,冷嗤道:“我是什么人,我自己最清楚。”
“传闻dc.m作风温润,与其设计多变的风格大相径庭。”白夜微笑,这男人身上并无她熟悉的那种长期在黑暗浸y的气息,资料亦显示他当有健全家庭、平顺过去,除了资产阶级理所当然的小风流,人生一路阳光。
只是三年前因肃老爷子的正牌继承人,苏陌堂兄意外过世,方才被迫接手这些事,他选了个最蠢的反抗方式,直接和老爷子对着干,渐成僵局。
“你……”苏陌面上闪过恼羞狼狈。
“你知我并非恶意窥探。”白夜淡淡一叹,敛起所有的清魅调情的神色,只将手覆在搁在他手背上。
苏陌垂目良久,再抬眼时,绒薄狭长的丹凤眼里已有淡然无奈的笑:“没人喜欢被人窥探看穿,何况那么深。”
看着他直起身子,拉开正常距离,白夜伸出手,微笑:“抱歉,希望我们能合作愉快,期待在米兰时装展上见到你的发布会。”她顿了顿,淡淡补充一句:“何况,我还要靠你引荐肃老爷子呢。”
握住那修长的手,苏陌似真似假的道:“你真的不打算和我试一试?”神色里却已不再有那种颓废气息,温和淡雅,即使这样露骨的话也不让人觉得猥亵。
白夜刚欲开口,却见苏陌脸色微变,顺着他目光看去,便见吧台那里一身材高挑若模特的美女,正朝苏陌似有深意的妩媚微笑。
“那个……”苏陌沉默了一会,眼神忽然变得有些飘忽:“你……还是去看看小d比较好。”
白夜微怔,眉尾一挑梭地立起身子向内场走去。
苏陌立即紧跟上前,经过吧台,被l一把拉住,压低了声音横眉竖目地道:“太子陌,你搞什么鬼,我才照你之前的吩咐哄得那小白痴乖乖的躺下,又是你让客户提前到的,他很满意,这时候还在……”
苏陌脸色不太好,复杂地叹了声:“呆会再和你说。”他全副心思都在白夜身上,竟忘了这码事。
越靠近那些设计奢华靡艳的vip内房,她心里隐隐生出一丝不太好的预感来,对上其中一间门口服务生见到她慌张的眼,顿时面无表情的朝那里走去。
“小姐,你不能进去。”门口两名魁梧的保镖立即上前阻拦。
“我是来为先生服务的。”白夜微微侧脸,抬手优雅的将发丝拨到耳后,星眸漾出无双的笑。
两名保镖一呆,再回神已是每人柔软的胃部被狠狠的揍上一拳,哼都哼不出来的蹲地吐去了。
服务生早吓得倒退三步。
一脚刚踹开门,便听见房内传来细细若哭泣般的呻吟。
“呜呜……痛……钱、钱。”低低柔柔的声线,带着哭腔的颤抖呻吟,似绝望的哽咽,却奇异的诱出人心底的凌虐欲。
“对啊,钱都在这里,想要的话就爬啊,还有糖在这里。”猥亵的笑声带着高高在上的鄙夷和惬意。
一室糜烂的情欲气息。
巨大的床上,细长的牛皮绳拴住少年的脚踝,跪趴着的漂亮的身体上只挂着件被割得支离破碎的衬衫,另外一具魁梧的身体正压在他身上扭动,一手箍着身下少年的修腰,一手探入他身前恣意的玩弄着他的脆弱。
花花绿绿的美钞散落在大床和地上,小乖一边哭泣呻吟,一边努力的伸手去够那些钞票,手上还拿着只b糖,几乎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
白夜深深的吸了口气,这样的场面如此熟悉,熟悉到她忽然间很想很想笑,却又完全笑不出来,即使那个哭泣呻吟的人不再是她,心底似有什么冲上来,挡住一切,眼前所有都拢了层猩红森寒的雾气,指尖一点点陷入手心。
被闯入者惊到,男人怒气冲冲才想呵斥,却在抬头时眼里闪过一丝惊艳,随即嘿嘿荡笑起来:“欲道果然名不虚传,都是极品的美人,告诉你们老大,这次的case我交给他了……”说着就伸手想要去拉白夜。
白夜微微一侧身避过那只爪子,居高临下的微倾身子,唇边勾起丝诡异的笑:“我们来玩点刺激的,可好,客人。”两手轻轻勾出一丝剔透晶莹的线。
男人酒色过度的脸上闪出兴奋来,刚说了个好,话音未落,一记利落的狠踢就让他狠狠的撞向墙,随即又被蜘蛛丝一样的线缠绕着,惨叫着被吊起来,细细的锐利的丝线承重立即割入他一身皮r,不过三秒钟时间,已然浑身没有一丝好r,鲜血淋漓。
“啊……你……这婊子,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我是塔罗的银牌掮客!!你们老板的大客户!啊……”
她该赞上帝是公平的么?
白夜手一顿,嘲讽的瞥了眼小乖,却在看到他刹那,理智顿时断裂成两段,脸色。
小乖睁着被泪水染得湿漉漉的大眼,似完全没有意识到什么,讨好的笑着把两手举到她面前:“姐姐,给你糖,很好吃哦,你看我有好多的钱哦……有钱钱就不用……”
“啪。”没说完的话被清脆的巴掌甩断,钱像漫天雪花一样散开。
“以前是这样,现在也是,是你太贱格还是被男人上,真的会开心么。”白夜忍无可忍的一把拽起趴在地上的少年,再扬起手,却在看到那双茫然懵懂眸子里的惊惧泪水时,手颤了颤,颓然的垂下。
她紧紧的咬着下唇,拿着床单将小乖一卷,对着身后的苏陌冷声道:“带他走。”一转身出了房间。
苏陌沉默着颔首。
……
一把将一直扭动着的少年狠狠的按进水缸里,白夜手里拿着布巾用力的擦着他身上的痕迹,大力得立即让那细嫩的皮肤起了青紫红痕。
“姐姐,小乖好痛……呜呜……姐姐。”
白夜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道,红着眼死死的把少年按在水里,不顾对方的哀泣与祈求,几乎要把他刷下一层皮。
脏死了,脏死了……
为什么呢,这个世界总是这么脏,走到哪里都逃不开,为什么,这一幕总要不停上演。
黑暗蔓延,窗外的雷雨交加,眼前一切都模糊。
“白夜,你清醒点!”
直到手腕被人用力的钳制住,怎样都挣不开,她才看清小乖早已哭到几乎要昏迷,脸色苍白若纸,一身白腻的肌肤渗出细细的血丝,在水里晕成腥艳的淡粉。
“够了,白夜,我道歉,小乖只是以为有了钱,就可以还债,一直留在你身边而已,他只是个六岁的孩子,糖是他认为世界上最好的礼物。”苏陌满含歉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白夜颤了颤,紧紧的闭上眼,一转身冲进漫天大雨里,无声的站在那被雨模糊了一切的世界里,任由那大雨浇落一身疼痛,浑身颤抖,脸上分不清是雨还是泪。
“对不起……”一双手慢慢的从背后环过来,声音似温柔愧疚的叹息:“想哭的话就哭吧。”那样冷寂到极处的幽魂一样的身影就这么让苏心上狠狠一抽。
好累、好累……可是,如果哭的话……
白夜紧紧的咬着唇,很用力很用力的泛起一丝笑,如果哭的话……就是承认真的绝望和输了,真的……
绝不……活着一天就绝不承认会输给那个叫命运的东西。
这一夜,雨下了很久很久……
这一夜,小乖第一次感受到有温暖纤细的双臂环住自己,即使浑身疼痛,可那个香软的怀抱那么熟悉,仿佛和许久许久之前的某种遥远的记忆重叠。
其实,l说的是实话呢,姐姐终于肯抱他了。
慢慢的把手环住那纤细的腰肢,深深的把脸埋在那怀里,黑暗的神智迷离中,小乖唇边勾起一丝连自己也未曾察觉的若有若无的诡异笑颜……
妖娆若床下残碎的艳红彼岸花。
是谁,勾引了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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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我们都是好孩子 上
我们都知道,这个游戏怎么玩……
———白夜
“姐姐……”坐在门槛边,目送黑色的奔驰离开,紧紧抱着破旧大布熊的少年,露出一双柔软水漾如稚儿的大眼,长翘浓艳的睫毛总是显得那双眸子含着水露,惹人心疼。
姐姐和‘坏人’走的时候,都没有看他呢,那夜暖暖软软的怀抱是不是他在做梦呢?后来的日子里虽然能睡在姐姐的脚边,可还是偶尔要睡地板。
他一点都不喜欢那个‘坏人’,姐姐却会对他笑。
那是和姐姐一样的大人呢,成熟优雅,他们说的完全是他不懂的话……
小乖不安地把小脸埋进大布熊里,却又被那破损处的绒毛呛到,鼻子痒痒的,忍不住皱起秀气尖挺的鼻子哈楸楸,哈楸地打喷嚏,傻乎乎地试图拿手去拍那破口的绒毛,结果反而让绒毛四处乱飞。
“哈……白痴,白痴,小乖是天下第一大白痴。”童稚的嘲笑声带着这毫不掩饰的恶意响起,苍子里恶作剧的几个小孩子排着队朝坐在门口被呛得鼻涕眼泪齐飞的小乖吐口水。
对和自己不一样的人,孩子的排斥与欺负之心更重。
“咳咳,才不是,才不是……你们走开。”再无知,也知道白痴不是好话,小乖气愤地站起来,委屈地大叫。
傻不啦叽的小年虽然比他们年长,却总是逆来顺受,这次竟这样地朝他们大声说话,被吓了一跳后,小孩子们恼怒地捡起石块纷纷地朝他砸去。
“小乖就是白痴。”
“蠢货,蠢货,没人要。”
“白痴没人要,你姐姐也要跟人走了,丢掉你哩。”
想要反驳,却在听到这样的言语之后,小乖一呆……忽然记起苏陌站在白夜身边温言谈笑地场景,那样的画面让他觉得自己好多余,看着大威哥哥很难过的样子,连着他也觉得自己的x口好难过……难过得想要死掉。
小乖完全不知闪避,只蹲在地上紧紧地抱着头,听不见所有的吵嚷,直到额头忽然一疼,然后有什么热热的东西流淌出来—连着眼眶里的水珠。
从醒来的那一刻,见到那个人近在咫尺的眼睛,听到她微笑地说自己叫做小乖的那一刻,熟悉的气息让他毫不犹豫在全身心地去依恋,不为什么,就是相信,可是……
“才不是……我有人要,姐姐不会丢掉我的。你们都是大骗子,大骗子。”小乖哭泣着大喊。
不知道为什么,那些小孩子全部都有惊惶的眼光看着他,然后一哄而散。
茫然不知所措地紧紧抓住门槛,不停地去擦头上流下来的东西,却和眼泪一样怎么样也擦不干净,小乖呆呆地坐着,直到有焦急的声音响起。
“你没事吧,怎么了?”
茫然中,抬头看去,只有一张清淡柔和的脸写着担心,他笑了起来,紧抓住对方的衣角,有一种虚弱的满足,紧呢喃:“姐姐……”
所有的一切都陷入黑暗。
……
四月四日,龙日冲狗,猪年龙月,干支辰,五行木,九星八白。
喜神正南,财神正东,贵神东北,吉神正北。宜出行,求财,见贵,求嗣。
j致的等候室里,一色的红木家具。
一面四方光辉八宝镜镶嵌在窗边的墙壁上。
慢条斯理地理了理一身月白锦光缎唐装的皱折,白夜看着镜子里的清秀得雌雄莫辨的修挑人影,轻轻地弯了弯唇角,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弧度。
什么时候,自己的眼睛也和那些一样,多了叫野心的东西。
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门响了三下,苏陌,不该是肃陌,微侧身子看着她一笑,“夜,爷爷要见你。”那笑里有些淡漠,脸部的线条却是柔和的。
想来是和解的谈判还算是顺利,苏陌,始终是温和的,支起棱角也是保护色而已。
“嗯。”她微微地点头。
穿过这布幔微垂,光影疏落的缦回长廊里时,白夜生出一丝错觉,她迈过的是叫做时光的走廊。
推开那扇不知哪个朝代,散发着古旧香气的雕花喜鹊登梅檀门时,白夜还是微微怔了怔,直到肃陌的手搁在她的肩上将自然而然她带进去,温淳的声音响起:“爷爷,白夜到了。”
说着走到她侧前方,却恰好挡住她失礼的目光。
白夜心里微暖,知道这世上有种人,极懂人情世故,只要他们愿意,做任何事都能妥贴地温熨到你的心底。
只是……白夜垂下睫羽,掩去眸子里耐人寻味的浅光,礼貌地朝他清瘦矍烁的人影躬身:“肃爷。”
“良辰美景,奈何天,便赏心乐事谁家院?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得这韶光贱……”绵长悠远的唱腔慢慢缠绕在这素雅古朴的房间内。
港人多爱粤剧,而爱汤显祖的《牡丹亭》却是异数。
“白小姐,请坐。”温温和和的声音,一开口便是带着江浙口音的国语,而非粤剧,年逾六十,却线条清矍,直挺,面白无须,四十出头,暗青银丝盘扣长袍,手上一柄乌玉骨白纸扇,与肃陌如出一辙的细绒上飞的丹凤眸仿若含笑,温文尔雅便是为他量身定做的词。
一身书卷儒雅气,似三十年代老上海里出身良好的大学教授。
而事实上,这位叱诧香港下世界四十余年隐而不露的肃爷,确实曾是某名牌大学的客座教授。
白夜也不推辞,还礼落座。
肃爷微笑着看白夜以标准的品茶方式用了荼后朝肃陌开口,似颇欣然,“看来白小姐也是同道中人,彦之,底下人送了些明前新茶,你去拿来。”
肃陌顿了顿,顺从地点了点头,不着痕迹地朝白夜送去担心的一眼,起身离开。
丝毫不曾有胁迫感,却让人无法拒绝,不是被迫,而是遵从得理所当然,这样的气度,白夜想,她曾在某人身上见过。
“彦之,就是阿陌的字么,肃爷风骨在香港这浮华之地实在特别。”白夜微笑。
肃爷优雅地搁下手中茶盏,淡淡地道:“像白小姐这般特别的女子,彦之会上心也不奇怪,只是却不知,我何曾有过白小姐这样来历神秘的故人。”
肃爷手前的老檀木桌面上已然现出一把铜色钥匙,上面的中国结已然泛白,看得出时间久远。
白夜勾了勾唇,“我这样的无名之辈,你当然不认识,只是猜想这钥匙的主人,你大概认得。”
肃爷含笑不语,但那细长丹凤目里的笑却让白夜深感压力,她起身恭敬地一拱手:“晚辈的唐突冒犯,还请肃爷见谅,只是这钥匙的主人的后人却是有难,不得已才坏了肃爷的规矩,晚辈愿按规矩任凭处置。”
香港地下社会,有些旧规矩仍旧从许久之前流传下来,打扰冒犯金盆洗手的大龙头必须先受刑,重的没命,轻的也要剥层皮。
肃爷摇着白纸扇垂目许久,久到白夜浑身泛出冷汗,几乎都撑不住那躬身的姿势,才摇头叹息:“你不是我们道中人,彦之是算定我不会太为难你么,竟把这套老掉牙的过时物都告诉你了。”
白夜这才咬牙直起酸痛的腰,微笑:“谢谢肃爷,”心中忽然明白,若非这套‘老掉牙的物事’宣告了肃陌有意护着她,今天她未必能全身而退。
“你说得没有错,这钥匙上的如意结,还是我的。”肃爷低声道:“手抚上那褪色的丝韬时,神色已变了,让人看不清的一层雾退去,那双丹凤目里闪出难得一见的柔和。
“你跟我来吧。”片刻之后,肃爷起身,向里厅走去。
在书房一幅蒙着薄绸的画前停下,肃爷站了颇久,却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地,仿佛透过那绸缎看着什么,白夜留意到那j致的木框上有些地方异常光亮,是手经常抚m的痕迹。
肃爷忽然伸手轻轻一拉,白绸挂起,出人意料地,不是白夜认为的水墨画,而是一幅油画。
画的是昆曲《牡丹亭》里的柳梦梅与杜丽娘游园惊梦的那一段,书生温润如玉,凤目含情,小姐优雅清美,秀色无双,极是传神。
右下脚上书,学生逸月赠肃老师凤挺。
她知道这凤挺是肃爷的名字,分明是画上书生的模样,这是肃爷和爱人的真人画像么?但这逸月又是谁,这画中人的神态,哪里像是学生和老师那么单纯模样,白夜微微挑挑眉,只觉得那小姐异常面熟,逸月……逸月……
她蓦地一震,忽然觉得头皮有些发麻,口干舌燥。
“如你所见,白小姐,逸月是零尘的父亲,至于我,便是塔罗上一任的,国王,逸月是坚杯,上一任的祭就是……安瑟斯。”
肃爷唇边微微带起涩然的笑,目光怅然而悠远。
……
老狐狸到底是老狐狸……特别是这只成了j的。
“你是在劝我出卖自己曾经的同僚么,”肃凤挺微笑着,朝她轻轻地摇了摇头,看着她目光不豫时又补充了一句。
“我可以提供一些必要的帮助,至于安瑟斯,你必须靠自己的力量。”他又一脸慈悲地补充。
原因嘛,肃爷一脸高深莫测……因为他觉得……生活很无聊。
殴打老人家……是不对的,何况还是一个很彪悍的人家。
白夜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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