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陈应良和房玄龄一行已然回到了距离皇城不远的宜阳坊,虽说仍然还有大兴权贵派人送来请柬,邀请陈应良过府赴宴,但陈应良都找种种借口婉言谢绝,只是把房玄龄请进自己的书房,让人送来酒菜,与房玄龄对坐共饮,继续讨论刚才的话题。亲手给房玄龄满上酒后,陈应良直接问道:“兄长,你认为小弟应该给舅父谋取那一个地方的实权官”
“贤弟,这个问题应该问你自己。”房玄龄微笑说道:“要看贤弟你下一步有什么打算,然后再决定为高礼郎谋取什么地方的职位,还有什么样的实权职位。”
房玄龄这个问题正好戳中了陈应良的心头要害,让已经端着酒的陈应良停住了喝酒动作,转着杯子说道:“兄长,不瞒你说,下一步将有什么打算,小弟现在也是一片茫然。本来在雁门大战的时候,小弟抓住了唐国公的一些把柄,倒是很想把他扳倒,然后乘机谋取他的河东慰抚使一职,可是谁也没有想到,陛下会临时决定让樊尚书出任太原留守,却把我封为了右武卫大将军,弄得我完全就是措手不及,这些天我也一直在忙着右武卫的公事和我个人的私事,还没来得及仔细思量下一步的问题。”
“贤弟,恕愚兄之言,在这件事上,你有一些缺乏远见了。”房玄龄很坦白的说道:“人无远见,必有近忧,陛下是什么脾气你难道不知道?指不定就会突然决定再次出巡,你如果不提前做好准备,到时候如果陛下让你随驾巡游怎么办?难道你想象宇文柱国和来柱国一样,永远的跟在陛下身边南巡北游,永远战战兢兢的侍奉君主,凡事都要听从他人摆布?”
听到房玄龄这话,再想到将来的江都兵变,陈应良马上就打了一个寒战,赶紧摇头说道:“不想,听从圣命我当然不会拒绝,但是跟在陛下身边,我头上还有一大堆位高权重的文武重臣,个个都比我牛,个个都比我显赫,和他们长时间打交道,我非得疯了不可。”
“所以说,贤弟你必须尽快做好谋划,越快越好。”房玄龄微笑说道:“贤弟刚才说,你曾经想要谋取河东慰抚使这个职位,这个职位确实很适合你,但现在既然已经被你的伯乐樊尚书占据,那你也别去打河东山西的主意招骂了,换个地方吧。愚兄认为,东西两都的留守职位就非常适合你。”
砰一声,铁公鸡陈应良破天荒的摔了自家酒杯,然后陈应良顾不得心疼,马上就惊叫道:“东西两都的留守职位?兄长,你不是开玩笑吧?我才多大的年纪,怎么可能获得如此重任?”
“这有什么?贤弟你连进府兵的资格都没有,还不是照样担任了右武卫大将军?”房玄龄笑笑,又说道:“况且贤弟你兼任的检校河南内史一职,本来就是樊尚书担任东都留守时兼任的职位,负责勾稽查核河南郡的民生政务,已经相当于小半个东都留守的职权,贤弟你再努把力,东都留守这个职位并不是没有希望。”
陈应良继续张口结舌,房玄龄则又笑道:“贤弟不必如此惊讶,你我姑且不能你是否能够顺利就封东西两都留守的职位,单说你担任这两个职位的其中之一,会有什么样的收获。首先一点,贤弟你可以不必受到太多的人摆布,行事自主权大,其次,如今天下大乱,根源在那里,你我都心知肚明,只要根源还在,大隋天下就只会一直动乱不休,迟早会威胁到两都安全,届时两都留守的重要性就更加突出,既掌政又掌兵,岂不是更适合贤弟你大展拳脚,得偿所愿?”
“更关键的一点,贤弟你只要谋到东西两都留守的其中之一,就等于是得到了一张护身符。”房玄龄又说道:“贤弟你倘若出任其他地方的留守,那么就算可以掌权掌兵,也难保不会落得彭城董纯的下场。但东西两都不同,大兴和洛阳都是大隋的国都,这两个地方的留守,都肩负着守卫宫室宗庙、保护百官家眷的千钧重担,不能有任何的闪失,届时就算有什么人在陛下面前说你什么坏话,陛下巡游在外,轻易也不会给你什么样的处罚,这么一来,贤弟你不就有了闪展腾挪的时间?又岂不是远胜过在地方上被动挨打?”
被房玄龄说得心动,陈丧良也开动满是坏水的脑袋盘算了起来,现在李渊已经被板倒,太原起兵已经不太可能,但是以隋炀帝的狗熊脾气,天下大乱肯定只会更乱下去,到时候不管会不会发生江都兵变,自己只要能够占据东西两都留守职位的其中之一,都肯定能够手握一都精兵,掌握一都粮库,届时有江都兵变固然最好,就算没有江都兵变,自己也可以凭借守卫国都的责任或功劳,成为大隋朝廷的中流砥柱,然后进可以争霸天下,退可以保全自身,确实远胜过到其他地方去担任什么大使留守——当然,还是比不过陈丧良最垂涎的太原留守职位。
想到了这些,陈应良难免更是动心,便盘算着说道:“兄长此言,确实有理,但是想让小弟争取成为两都留守之一,难度太大了些,现在大兴留守依然还是卫玄卫尚书,我把他取而代之既没有可能也不忍心,东都留守虽然有点希望,但希望依然小得可怜,朝廷里比我更有资格担任这个职位的一抓一大把,我想从这么多人里脱颖而出,希望很小
“只要有希望,就一定要全力去争取。”房玄龄沉声说道:“既然贤弟认为,东都留守这个职位对你而言还有些希望,那么你就要全力争取抓住这个希望,到时候就算不能成功,你也可以顺势留在东都,不必跟着陛下四处巡游,空受尊敬而不掌实权。东都地处天下腹心,四面皆有战事,届时贤弟你率军坐镇天下之中,以你之才,还愁找不到继续立功扬名的机会?”
陈应良缓缓点头了,然后问道:“那以兄长之见,小弟当如何行事,才能尽力争取东都留守这个职位?”
“两点,第一,政绩。”房玄龄竖起了两根指头,沉声说道:“战场功勋,贤弟你已经足够了,在军事上再立多大的功勋,对贤弟你而言都已经只是锦上添花,很难再博得陛下龙颜大悦。但是在民政方面,到目前为止,贤弟你还有些乏善可陈,所以愚兄认为,你应该利用检校河南内史这个兼任职位大做文章,于几件漂亮的政绩出来,让皇帝陛下觉得你文武双全,才堪大用,奠定你接任东都留守的基础。”
“第二,越王殿下杨侗”房玄龄压低了声音,道:“两都留守虽然掌握文武重权,但是在名誉上还是辅佐代王殿下和越王殿下留守京城,这两位殿下又深得陛下喜爱,在陛下面前说话还是有一定分量,贤弟你想就任东都留守,与越王殿下的关系绝不能忽视所以,贤弟你必须处好与越王殿下的关系,和他建立友谊,最好是让他对你建立信任甚至依赖,那么到了陛下选择东都留守时,越王殿下或许一句话,就能决定大事”
方向给陈应良指出了,道路也给陈应良标明了,房玄龄把话说到了这一步,陈应良再听不进去的话,那就不配再叫丧尽天良陈丧良了。缓缓举起了新酒杯,把酒放到了唇边,突然一饮而尽后,陈应良重重把酒杯摔得粉碎,恶狠狠说道:“就这么定了东都留守,不管希望有多小,我都要去全力争取”
见陈应良对自己言听计从,已经在民间底层蛰伏多年的房玄龄当然是大感满意,忙又建议陈丧良为高士廉谋取一个东西两都之间的地方实权职位,陈应良也一口答应,然后陈丧良才又想起一件大事,忙问道:“兄长,杜如晦杜兄呢?怎么我回到大兴都三天了,还没见你把他领来见我?”
“克明去了安定,没在大兴城里。”房玄龄顺口答道。
陈应良赶紧再问杜如晦何时归来,房玄龄摇头表示不知,陈应良无奈,也只得要求房玄龄留书给杜如晦家人,劝说杜如晦到洛阳与自己相会,然后又贪心不足的心里嘀咕道:“好不容易把房玄龄拉来当帮凶,杜如晦又跑了,老子的人才运,真他娘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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