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骥他们催沈钰别犹豫了,发个信号试试吧,若不然又碰到那样的暴风雨,这回他们脚不沾地,恐怕是难以身而退了。
沈钰也没法子了,只得问婧儿要了她梳妆的琉璃镜,婧儿爱美,一块镜子占不了多大地方,她便随身带着了,初时还日日讲究着,后来物资匮乏,这几日她蓬头垢面邋里邋遢的,都不敢再照了,沈钰要就给他了。
沈钰对着日光照啊照,姜骥他们觉着悬,这不是小孩儿玩意么?隔这么远,远目镜都不大好使,这小镜子能有什么用。
沈钰道是海上日头毒辣,海水便能折射日光,再加上镜子折射,这海上又没有遮蔽物,实则是很耀眼的光芒,他打小就学航海知识,知道在海上求救的一些法子。他想到了他的父亲,父亲航海经验比他丰富,他知道的这些都是父亲教的,能将父亲在海上困死,是多么惨绝的环境,相比之下他这回只是苦了些,却须尾的,也亏得天空作美,海上航行也是看天吃饭,那样的暴风雨再猛烈一些,再多来几回,他们这些人是活不下来的。
他不由看向郡主,这位和她的兄长祥郡王是众人传诵的天赐福星,这回莫不是拜她赐福,才一直有惊无险,他再偷眼看向姜骥,虽然郡主威胁他们带她出海的行为不太厚道,但于姜世子来说,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他想到了家中妻儿,妻子也是商户出身,与他志趣相合,人生的也不错,家里家外都打理的很妥帖,婚后生了一儿一女,他原本对这个妻子也是很满意的,但如今看到郡主和姜骥的相处模式,他不由在心里反问,若他遇到这样的境况,妻子会抛弃一切来寻找他么?他略一思索,便知不会,妻子是商人本质,凡事追求利益最大化,若他出了事,只怕她第一下想到的就是该怎么震住商行这些东家,震住本家的叔伯兄弟,将家产都拢在手中,等儿女长大留给他们。
道理是这样,能守住家产留给他的儿女,而不是卷着他的血汗钱另嫁他人,妻子算是有情有义了,他若不曾见识过另一种情深,也能甘之如饴,大概只有皇宫贵族里养出来的女子,才有如此为爱不惜一切的勇气,有着追求生死相随的天真,在海上漂了这么多日,一行人都狼狈的很,郡主的高贵优雅荡然无存,姜世子伤了一条腿,也无英勇霸气可言,但他们相视时的纯净温柔能溶化世间一切丑恶。
海上金光乍现,晃花了大周水军的眼,盯梢兵拿着远目镜四处逡巡,锁定了金光来源处,隐约看到周边有几个小黑点,不知是什么,他去请示上将,上将叫了方亭来看,方亭一看这光就明白了,是他们海上行船遇险的惯用求救手法,是沈钰他们在求救。
上将把消息报给了统帅,镇国公一声令下,船便朝着那金光闪闪处航行,但愿是他们要找的人。
姜骥他们也看到了船队改变航道往他们这边来,划船都更有劲儿了,他们要赶在下一场风雨来时和组织汇合,只要上了那船,他们就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