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电划破了夜幕,海上波涛汹涌,这是婧儿头一回见到不平的海面,似是海里镇压着的一头巨兽在怒吼,准备破海而出,他们这些荒岛上的人便是这巨兽破开封印后第一顿果腹之食,朝阳向来是个傻大胆,这会儿也被吓得大哭,婧儿都想哭了,姜骥把女儿接过来抱着,另一手揽着婧儿,夫妻俩把女儿夹在怀抱间,朝阳感受到父母的爱意包裹,心里才渐渐安定,大概对于小孩儿的心思来说,父为天母为地,只要父母在身边,她的天地便不会塌。
老天爷酝酿许久,终于降了豆大的雨点下来,下雨也有一点好处,他们的淡水快没了,下点雨他们能找地方储点水,只是这岛太小了,他们连站脚的地儿都快没了,哪还能储水,只能寄希望于退潮后能攒点。
电闪雷鸣风急雨骤,他们这些人便是都披了蓑衣,也起不到多少作用,除了婧儿那把大伞是真切能挡雨的,其他人都是聊胜于无罢了,比干淋着肯定好些。
姜骥抱着妻女站在伞的边缘,他身上已经湿的差不多了,但要尽量保住婧儿母女俩不受风雨,朝阳头顶有伞,周围又是父母的怀抱,脚不沾地,倒是能不经风雨,婧儿这么大个人,也是站着,除了头上没湿,下半身也湿了不少,看到姜骥坚毅的面容挺拔的身姿,似一棵劲松为她们遮风挡雨,她知道她没嫁错人,这只是他们必经的磨难,风雨过后会有彩虹的。
姜骥腿上还有伤,婧儿让他把朝阳给她,她来抱,姜骥摇头,他只恨自己力气不够,不能把这母女俩都抱起来,怎还能给婧儿增添负担,她们母女俩本都该活在锦绣堆里,是他大意轻敌才落到如今这个境地,她为了他涉险,遭受这些苦难,他心里已满是愧疚,余生愿为她赴汤蹈火付出一切。
暴雨下了半夜,小岛也被淹的差不多了,一行人都强撑着睡意站了半日,到破晓时分退潮了,岛上留下了很多贝类鱼类,沈钰捡了几个大扇贝,将里头的肉挖了出来,而后把自己身上的衣服拧干,拧出来的水盛在扇贝里,防着日头出来把水蒸干了,他们今日就要用这水做饭吃了。
想到他们这多少天没洗的衣服,婧儿实在有些难下咽,不过渴到极致也顾不得了,他们有一个水坛子,这回也趁机灌满了,各人脖子上还挂了个水壶,能用来储水的东西他们都用上了,总共也没存到多少,原本沈钰的意思是在岛上挖个坑,等下大雨就能把水积到那坑里,谁知这回涨潮如此厉害,把坑都淹了,他们站的地儿是岩石块,沈钰可没本事在岩石上打洞存水。
暴雨过后彩虹倒是没见到,倒是这些伤员的伤口被雨水浸泡过后又流脓发炎了,之前他们在海水里泡着就感染严重,后来大夫给他们清理了伤口上了药,这又被雨水冲洗一遍,伤口又恶化了,大夫的药物也所剩不多,对着这些人唉声叹气的,姜骥打定主意,休整一会儿便走吧,沈钰说昨日刚下过暴雨,这几日该是没雨下了,既天气好,海上风平浪静的,倭人又先过了,他们绕个路避过倭人返程的航线,应该能游回大周吧。
这话姜骥是问的沈钰,他虽来泉州几年,也看过海战宗卷,但他们的海战从来是在沿海防守,显有深入内海追击的,论海上航行,还是这些纯正的海商精通些,他不由庆幸他娶了个聪明的妻子,知道寻海商带她出海,确实比那秦镐靠谱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