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骥日日都来王府串门,开启了他的追妻之路,金童说过不让他进门,被他硬闯了几回,也就由着他了,弄坏了什么东西让人拿着单子去国公府,让他们照单赔偿便是。
婧儿被身边人轮番劝了几回,和离的心思就没这样坚定了,被一时情绪左右,人总会做出些冲动的决定,冲动过后冷静下来,便知这决定不太妥当。
可姜家她是真的不想回了,郡主府她也不想要了,江南她也是真的想去,她想出去散散心,上回他们的旅途走到姑苏便因为怀孕而终止了,她还没去临安,没去游西湖走苏堤白堤,她也没去泉州,没看到海天一色的景致,没乘船出海碰到金发碧眼的洋人,当初因为那个孩子的到来她不得不终止旅途,现在孩子没了,她想走完那段路。
可姜骥不可能抛弃一家老小陪着她远走他乡,这才是他们症结所在,这回不是上次的新婚旅行,她没有三年五载过不了这个坎,姜骥难道能将一双子女扔给父母几年不闻不问么?她知道他是一个很有担当很负责任的男子,若他这样任性,什么都不要只要她,也就不是她喜欢的姜骥了。
“你不问他,怎么知道他不愿?”
婧儿心里憋着许多事情,在人前却一句也不说,无忧是半看半猜才知道了些,开解她道:“我没嫁过人,不懂其中的门道,但也知道好姻缘得来不易,世间夫妻有多少,真正情深的又有几人,我觉得你嫁给他的那段日子,是我从未看到过的容光焕发,那可能就是幸福的模样吧,没了孩子不是你一个人的痛,是你们双方的痛,夫妻不就是要互相搀扶历经磨难,方能修成正果么?”
婧儿沉默听着,眼里又落下泪来,没了孩子她很痛苦,没了姜骥她也很痛苦,继续和姜骥在一起,她可能还是会痛苦,她该怎么办呢?
无忧说:“你和他谈谈吧,出事至今,你也没和他好好说过话,自己在心思胡思乱想,就给他判死刑了,他也委屈呢,你没了他一定会很痛苦,继续和他过日子,可能会痛苦,也可能会很幸福啊,你从来都知道利害,怎么这回就算不清楚了呢?”
无忧劝了她许多,她也想了许多,在姜骥死皮赖脸第十二回上门后,婧儿终于留了他坐会儿。那是一个雨天,姜骥一路走来,被路上的积水浸湿了鞋袜,婧儿让人去正院给他拿一双哥哥没上过脚的家常布鞋来,她知道姜骥比哥哥高些,脚也比哥哥的长些,可这已经是她能找到的最合他脚的鞋子了。
姜骥脱了湿鞋袜光脚坐在婧儿的罗汉床上,像以前两人还在一处时坐在窗边听雨,那时候婧儿喜欢偎在他怀里,他喜欢凑在婧儿耳边说话,惹得她耳根发痒在他颈窝处蹭来蹭去,如今不过时隔月余,雨还是这场雨,她已经和他隔着一个茶几对坐了。
姜骥挠心挠肺地想找话题,看到窗外的院子里有一缸睡莲,便提起了话头:“你看这场景像不像咱们在姑苏小镇借宿时的模样?那院子里也有一缸睡莲,被雨淋得花瓣都掉了几片,你怜惜它们娇弱可怜,便让人支把伞给它们挡挡,那伞也是精致的荷花伞面,我当时还说你,怎么就舍得让这伞受摧残。”如今婧儿这院子里的睡莲,自然是精细养着的,下人一看到有风雨之势便把它们都挪到了檐下,受不到半点儿打击。
婧儿也想到了那个时候,那时大概是他们最美好的时光,以后再没有了。
“我还记得那时下着大雨,你坐在窗边弹琴,有一只癞蛤蟆跳了进来,跳到了你脚边,把你吓着了,你当时犯恶心,到了晚上吃青蛙肉一样欢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