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真人时,于寒才明白,关押的全是清军战俘,看身上的服饰,有宋庆的淮军、依克唐阿的镇边军、魏光筹麾下的湘军,被混杂着关押在一起,人数将近六百人,不少身上都带着伤,但重伤的没有一个,想必是倭军不愿费力治疗,不是伤重不治,便是被杀了。
虽然到了深夜,但还有几十人没有睡。适应了黑暗之后,即使没有灯,也能看清面部轮廓,于寒更是清晰地看到了他们茫然的表情。
“嘘!安静,都听我说,我是来救你们的,也别问我是谁,如果不想死在这里,就听我安排。外面巡逻的倭寇已经被我解决了,没解决的,武器也被我偷走了。你们要做的,是悄悄叫醒身边的同伴,我会发给你们武器dàn yào,但你们最好用刺刀解决。随后我会接应你们出城。”
于寒说着,从门外拖进来两个dà má袋,里面不是粮食,而是现成的食物,在倭军的伙房搜刮的,物品栏中都堆积成了小山。
瞅到食物,战俘们顿时露出饿狼般的目光,原先的迷茫、呆滞一扫而空。关押时间最长的也不过一个月,但就在这短短时间内,所有人都饿得面黄肌瘦,倭军可没那么好心让他们吃饱饭,提供的食物仅仅是吊住命而已。
按照于寒的吩咐,战俘们将身边的人挨个叫醒,遇到想要喊叫的及时捂住嘴巴,以免惊动倭军。
说实话,两个熟睡中的小队,于寒解决起来不费吹灰之力,但想要这些战俘以后发挥作用,就得让他们见见血,他可是知道,这里不少人都是新征入伍的,连开qiāng都不会,大多未开一qiāng就沦为了俘虏,除了一身军服外,与平民百姓毫无二致。
于寒压低声音说道:“武器就在外面,剩下的事情就你们自己解决,如果连一百来个手无寸铁的敌人都解决不了,那就没必要救你们了。”
这话一出,有几个战俘立即怒目相向,于寒好像没发觉似的,耸耸肩后退了出来,想了想后,将几只带着刺刀的步qiāng放了进来。
“怎么样?干不干?”一个黄脸汉子问着身边的同伴。
“哼,这么好的机会都不干,还指望什么?天兵天将下凡救你?老子只相信手中的刀qiāng。”
一个身材高大的款脸庞、小眼睛汉子说着咕噜坐起,一瘸一拐地走到打开的麻袋前,抓起一个饭团一把塞进嘴里,三五下吞入腹中,嘴里念叨着:“这帮小矮子的手艺真差!”
高大汉子虽然这么说,却又抓起一个饭团塞入嘴里,这才抓起一一支步qiāng说道:“虽然没有马刀好使,但总比空手强。”
于寒像变戏法似的取出一柄马刀:“很好,如果你能杀五个倭寇,这柄刀就是你的了。你叫什么名字?”
高大汉子将头一仰:“依克唐阿将军麾下,镇边军马队统领永山将军亲卫,喀达喇库。”
于寒点点头说道:“依克唐阿将军勇毅果敢,功绩卓著,永山将军更是在fǎn gong凤凰城中壮烈捐躯,作为他们的部下,你想必不会让我失望。”
喀达喇库伸手摘下六十公分长的刺刀,随意挥动几下:“你能悄无声息地钻到这里,还带来了这么多东西,肯定身手不凡,我喀达喇库佩服。接下来就看我的吧,这柄马刀我要定了。”
这时一个湘军打扮的汉子也走了过来,昂首说道:“我们湘军也不是吃白饭的,要不是寡不敌众,牛庄也不会丢失,这次也算我一个。”
随后对于寒一拱手:“这位英雄,我叫方忠义,是李光久将军麾下一个哨长,炮弹震昏后被俘,你有言在先,我也不瞎打听,只是不知道魏前司{魏光筹}和李将军{李光久,湘军悍将李续宾次子}如何了?”
于寒摇头道:“我也不清楚。”历史上,魏光筹和李光久全身而退,但现在是什么情况他也不敢保证。
方忠义眼中闪过一丝黯然,随后又说道:“罢了,要是今天能杀出去,再慢慢打听消息。”
这时,所有战俘都被唤醒,人一多,即使有人约束,还是不可避免地产生了喧哗,倭军营地的一些倭兵被吵醒过来,不满地呵斥了几句。
众人心头一紧,已经没多少时间了。
起初愿意动手有三百来人,湘军占了多数,镇边军虽然仅有十来人,但所有人都站了出来。
余下的人在前者的感染之下,陆续站了出来,先是抓起饭团,继而操起步qiāng。
两个小队共一百一十来个倭兵,又手无寸铁,在手持利刃、数倍于己的对手面前几乎没有悬念。
“噗哧!噗哧!”
利刃入肉声不断响起,一个个倭兵在睡梦中做了糊涂鬼。
但也不是每个倭兵都睡死了。可能是闻到了血腥味,几个鬼子惊醒起来后,发出了鬼嚎般的惊叫。
喀达喇库甩手投出刺刀,正中一个倭军咽喉,但叫声惊醒了更多的倭兵,原先的偷袭也变成一场混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