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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大夫此言,正合朕意,天子富有四海,四海之民有难而天子不能救,恐天下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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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元三年,刘彻命中大夫严助为汉使,持天子节仗,调会稽兵马,救援东瓯。
闽越王不料汉室果然来救,自忖无法与大汉相抗衡,匆忙撤军,东瓯之围顿解。朝堂内外,群臣拜服!
这一次,虽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战争,但是,刘彻作为天子的胸怀和果断,却令朝中众臣暗暗佩服。而汉室各个属国,更是对这个年轻的君主钦佩不已!
即使现在整个的朝堂还在太皇太后的y影下,但是,一些臣子和属国开始意识到,在云层的后面,有一轮耀眼的太y!
聪明的刘彻,处理完东瓯和闽越之争后,又收起了他的锐利的爪子。在很多不聪明的人看来,这个年轻的皇帝g什么都没有长x。玩票似的在朝堂玩了一回,又回到了他感兴趣的玩乐上面!
此时刘彻的所作所为,应证了这些人的猜想。
他在忙着寻一把好剑。
那r在甘泉猎场,卫青的佩剑折断了。卫青虽然没说什么,但刘彻知道他很遗憾。因为刘彻知道,卫青最爱的东西有两样:马和剑。从前一匹老黄马,卫青可以百般爱惜,后来给了他一匹青马,卫青高兴得要命,就差跟青马吃住在一块了。“遗憾的是我不是那马!”刘彻想,“以后一定要找一匹最好的马给他!”
现在,刘彻想要给他的是一把剑。
卫青以前用的剑是普通的铁剑,后来随着卫家贵盛,特别是卫子夫重新得宠以后,皇帝r赐千金。卫青虽然还是换了一把剑,却把那把老铁剑好好收了起来。刘彻看见过卫青后来的这把剑,“比普通的也就好一点点。”刘彻私下里不屑地想。
于是,他想要给卫青一把剑,一把他认为可以配得上卫青的剑。
现在,武库里面所有的好剑都在这里了!还有各个郡国在这一个月之类呈上来的各种宝剑,其中不乏名剑在内。弄得整个未央宫宣室殿,像个兵器铺子,满满当当的全摆的是宝剑。
刘彻还是摇摇头。
黄顺无奈地把呈在他面前的,一把放在檀木盒子里的名贵的宝剑收起来,放到一边去。整整三天了,每天早朝后,皇帝就到这里来,每天这里都摆上一批新的剑,可是,皇帝却总是不满意。
“陛下想要寻一把什么样的剑呢?”黄顺也曾斗胆这样小心问。
可皇帝的回答却让他更摸不着头脑。
“朕要寻一柄,嗯,象卫青的剑!”
??
如果不是公孙敖误打误撞一句话,还不知皇帝会把他的兵器铺摆到什么时候。
被找剑的事缠得头昏的莽撞的公孙敖说:“按着样儿找一把剑还不如照着样打一把剑呢!”
于是,皇帝下令全天下,各郡国向皇帝推荐好的冶铁工匠。
天子一道令,忙坏老百姓。
于是从各郡国到长安的驿道上,驿车驿马上面,坐的都是各个郡国最好冶铁匠和铸剑师。
到了长安,皇帝只j给他们一项任务,打一把好剑,一把皇帝认为的好剑。谁能打出皇帝心中的这把剑,皇帝便重重有赏,泽及家人和郡国!
长安一时成了匠人们的聚集地,为了能对这些匠人们进行好的管理,刘彻的舅舅也就是王太后的异母兄弟,原来因为推行新政而被免官的田汀实弁萍隽艘桓鋈恕汗捉觥?br /
孔仅本是冶铁的商贾世家,既懂得冶铁之术也懂得管理,用他十分稳妥。于是,皇帝刘彻答应了。
工匠们r夜开工,为着皇帝心中的那把剑!
冶铁的事情如火如荼。
到了建元四年的春天,刘彻有了两件令他十分高兴的事。
第一件,子夫生下了他的第一个孩子。
虽然这只是个女儿,但是,刘彻仍然十分高兴。他封了这个女儿为卫长公主,对子夫仍然宠爱有加。他知道他还年轻,只要子夫会生,他还有很多时间和机会!
第二件,那把他心中想要的那把宝剑——铸好了!
建章宫云台殿。
被匆匆召来的卫青,被皇帝脸上的兴奋和眼中的热切弄得困惑不解。
刘彻笑着道:“仲卿,你来看!这是什么?”
黄顺慌忙将皇帝刚才还在看视的一样长条形的东西捧到卫青跟前。卫青看时,一个上好蜀锦所制的锦袱,不知里面是什么东西。卫青疑惑地向皇帝望去,皇帝努努嘴,示意他打开锦袱,那眼中的笑意和兴奋,犹如一个孩童在展示他骄傲的礼物。
卫青打开锦袱,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白s的丝缎衬托着一把青s剑鞘的长剑,正静静地躺在那里!
光看外观,便已美得让人惊叹:金s的剑鞘,两侧密密地镶嵌着青蓝s的琉璃,镶得那样密,以至于让人以为剑鞘是青s。而青s琉璃间,却以各s宝石嵌出鸾凤形的图案,略一晃动,便熠熠生辉。剑柄上,同样镶嵌青s的琉璃,只在护手正中有一颗巨大的红得象血一般的宝石,却加工得暗沉没有光泽!
惊艳的卫青慢慢伸出手,拿起这柄剑,慢慢地握住剑柄,略一使劲便将剑刃缓缓抽出。
一道青s的如冰的寒光!
卫青不由得闭了一下眼,再睁开眼时,眼前那如寒冰如秋水的剑身上,映出一双斜飞的漆黑的眉和惊喜之极的眼。
略略挥动几下,剑尖发出“呜嗡,呜嗡”的低吟,剑身光影熠熠。
“我,试试?”兴奋的卫青小心询问说。
“试试吧!”看见卫青欣喜的笑容,刘彻的快乐在加倍。
卫青纵出宣室殿,就在殿外的平台上,拔剑而舞。
剑在春天的y光下,青s的光分外亮眼!
卫青手持宝剑,身随剑翻,劈刺旋削,如风舞疾雪。在旁边的黄顺和刘彻,初时还为姿势俊逸,气势挥洒而赞叹,到得后来,那剑已如雪练,如雪球,如光幕,整个人被笼罩在一层青s的光晕中间。
建元四年的春天,建章宫云台殿外,一个俊逸的青衣男子持剑而舞,在他的旁边,一树海棠艳丽如血!
此时刘彻眼中的这个人,如游龙如惊鸿如神如仙,俊雅无比,凌厉无比。而和青s剑影结合起来的这个人的身姿,犹如一只尊贵的青鸾,漫天的翅影闪出青s的光芒,这光芒如此耀目,刺透了他眼睛,刺透了他的心,刺透了他的一生,和整个的大汉江山!
卫青舞得兴起,大喝一声“着”,一道寒光闪过,那台边一棵尺径粗的海棠树轰然倒地。
而看视卫青,早已收势而立手捧宝剑检视剑锋,见剑锋无损,更是啧啧惊叹。他爱不释手地道:“好剑!不知何名?”
还沉浸在刚才的情景中心摇神移的大汉天子刘彻梦呓般地说:“这剑叫——青鸾!”
刘彻得到了一把宝剑。
卫青得到了一把名叫青鸾的宝剑!
卫青说:“这剑是把好剑!就是过于漂亮了些,怕不好经常用!”
刘彻大笑道:“谁说漂亮的东西不好用,仲卿就要经常用!朕也要经常用,还要大用!”
当然,从表面上看,这件事的直接收获是——建元四年的春天,刘彻得到了他心中想要的那把宝剑!
间接的收获是——武帝时冶铁技术的大j流、大发展,从这件事中积累到足够经验的皇帝刘彻,没有让这些工匠们回到各自的郡国,而是在后来将冶铁收归国有,由官府经营管理。这样,不仅大大加强了中央政府的经济和武器实力,也遏制了各个郡国兵器的生产。
这样,在后来的对匈奴的征伐和对各郡国的武力威胁中,冶铁技术大大发展的汉室,占据了绝对的优势!
而掌管这次铸剑,并呈上了这把宝剑的梁国铁商孔仅,后来就成为武帝朝中的重臣——大农丞,掌管盐铁专运!
酥合香
建元四年的春天,卫青和刘彻的关系似乎是他们相识以来最为融洽的时候。
尽管卫青还若有若无地抗拒着刘彻的关注,尽量避免和刘彻过多的单独接触,但是,真的单独相处的时候,他的温和恭谨中,那种拒人千里的冷淡和警惕少了很多。
也许是因为终于让卫青的态度有所改变,刘彻受到了很大的鼓舞,他更加喜欢想法和卫青单独相处,而相处的时候,他更喜欢用自由放松甚至有些放肆的态度来对待卫青,如拍一下,打一拳,在卫青面前打呵欠或者伸懒腰,揉鼻子……(作为高高在上的帝王,这些都叫做——失仪!)
而如果卫青有不以为然的表现,他就会背着其他人的眼睛,小声说或者做着口型提醒:“我是阿彘!”卫青尽管气恼却无可奈何!
而刘彻就是喜欢看他那种每每在这时候无意识流露出的,如面对耍赖的兄弟,放肆的朋友和恃宠的情人一般的又是无奈又是宠溺的神s。
刘彻的这个脾气,并没有随着年纪渐长而消失,反而越演越烈,越不避人。以至于后来东汉的班固在他的《汉书》中大书特书,认为这是刘彻极不尊重卫青甚至极其蔑视卫青的表示。
但是,当夏天快要过去的时候,刘彻和卫青又再次起了争执,其激烈的程度,比起建元三年那场架有过之无不及。
事情的起因完全是因为公孙贺。
公孙贺和卫君儒情投意合有些r子了,如今公孙贺终于忍耐不住,正式请人向卫家提亲。
卫家长者是卫妈妈,家里拿主意的男人是卫青,这两个人还有什么说的,当即同意。约定秋天的时候,公孙贺亲迎。
公孙贺当然高兴,可是他高兴得太过头了。
因为出出进进,连随侍皇帝他都咧着个嘴,当然引起了皇帝的注意。在皇帝好奇的询问下,公孙贺连忙如实禀报。反正皇帝就是不问,他也得择时回禀的。
刘彻听了也没意见,开始还很高兴,因为,卫青和卫子夫的姐姐嫁自己最亲近的侍卫大臣,这门亲事还是不错的!
问题就出在,公孙贺一高兴,说露了嘴,把卫妈妈给卫青定亲的事情说了出来!
原来,经过遇刺和遇虎两件事,卫妈妈经常有卫青出事的恐惧。如果卫青出事了,那么她依靠谁?于是,卫妈妈便决定给卫青成家,也算解决一桩心事。把这个打算和卫青说了,卫青觉得“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没什么不对的,无可不可,也就应允了。
于是,卫妈妈从蜂拥而来的媒人中千挑万选选了长安附近一个县富裕的县吏秦章的女儿秦织,已经下了聘礼,也只等秋天亲迎。
不听则已,一听,刘彻心中的妒火与热血“呼”的一下,全部涌上脑门!
匆匆打发了公孙贺之后,他急召卫青。
卫青正在演武场看卫队c练,听见急召,不知出了什么事。甲胄都来不及解,连忙赶到建章宫。
脸上铁青的皇帝,正踞坐在云台殿等他。
在等待的这段时间里,刘彻努力压着自己的妒火,因此,卫青进来的时候,他还能勉强装作心平气和的样子。
卫青拜见过后,起身立在一边,静候皇帝差遣。
刘彻强装笑脸,慢慢站起来地问道:“仲卿,朕听公孙贺说,你大喜了,定亲了!是不是?”
卫青坦然道:“不敢瞒陛下,是的!”
“你不觉得早了些吗?”
卫青一愣,这是什么话?
要知道汉代早婚,十六七岁的少男少女成亲是常事,如不是卫家身份特殊,卫氏姐弟也不会拖到现在。
于是便认真地回答:“臣今年二十有二,若以婚姻论,似乎也并不早!”心中却是腹诽: “你比我还小一岁,老婆有了好些年、好些个,孩子都有了,我还算早?”
刘彻也觉得问的有点没道理,尴尬地“咳”了一声,便换了个说法:“定的是谁家女子?”
“长安县吏秦章之女——秦织。”
“什么,一个县吏的女儿?”刘彻故作大惊,“这不行!”
卫青惊道:“为什么?”
“一个小小的县吏的女儿,如何配我的妻弟!不行,快快退了!”
听见是这个理由,卫青反而笑了:“陛下,娶妻娶贤,关身份何事?要说不配,卫青原来……”
“不行,不行!”刘彻有些激动,语气也强硬起来,“原来是原来,朕只跟你论如今。快退了!”
卫青有些生气了,但还是耐着x子道:“陛下,既然已经纳聘,如若中途退婚,对秦女名声有损!”
“管他什么名声不名声,我叫你退你就得退!”刘彻耐不住了,声调提高语气跋扈起来。
卫青的x子是外和内刚的,吃软不吃硬。不然,那年也就不会和皇帝打架了。这下见刘彻蛮横无礼,不由得倔脾气上来。
“臣不退!”
“什么?朕的话你听见没有,叫你退了!”
“陛下给臣一个退婚的理由!”
“秦女出身微贱!”
“臣本是骑奴!”
“……秦女无贤才显德。”
“臣是娶妻不是选圣!”
……
刘彻句句强硬,卫青毫不让步。
两人声音一句高过一句,越来越剑拔弩张,下面侍候的黄顺吓得脸s惨白。小内侍们又是筛糠又是惊怕:这卫青是吃了豹子胆了,敢跟皇帝争执!
刘彻气得浑身乱战,捏紧拳头上前一步,脸s涨的通红,死死瞪视着卫青:“你退也不退?”
卫青毫不避忌地看着他:“事出无名,不退!”
刘彻怒气无处发泄,忽然看见旁边几案上有一个青铜鎏金香炉,便一把抓住,使劲砸在地上。“砰啷”的一声,一个可能有心疾的内侍扑通一声吓瘫在地上。里里外外的内侍奴婢全都跪下了!
黄顺跪着拼命给卫青使眼s。
卫青也看见了,但他却置之不理,冷静地道:“陛下,还有什么事吗?如果没有,臣告退了!”
刘彻便有想扑上去掐死他的冲动,使劲忍住,大声怒吼道:“好!好你个卫青!……你……你滚!”
卫青叩拜,离开,头都不回一下。
……
整整三天,云台殿上上下下的人都在刀尖上过r子,狂怒的皇帝抓到什么砸什么,逮到人就踢人!不仅如此,三天之中,已经有两个不小心犯错的宫婢被拖出去打死了。宦监令黄顺明白,这样下去,他们的命每天都悬在线上,这样的r子实在不好过,得怎生想个法子。
作为刘彻的亲随大黄门,黄顺比谁都明白皇帝的心事,但是,他知道,帝王最忌的就是有人猜中他们的心理,所以,很多时候他都必须装不明白。但是看着在几案后面僵坐面无表情眼s绝望而恼怒的刘彻,黄顺心中涌起了一种不该是卑贱的宦官有的感情——他深深同情着皇帝刘彻!
他自小跟随刘彻。几乎是眼睁睁地看着少年的刘彻对卫青,从感激到信赖,从喜欢到挚爱,一步步陷下去,直到如今无法自拔。他知道如今卫青在刘彻心中的分量,那是整个后宫和整个朝堂加起来都无法比拟的,包括韩嫣在内!
思虑良久,黄顺小心地开口了:“陛下,陛下要是真不喜欢卫统领这门亲事,不如让卫夫人出面……”
刘彻闻言精神一振:“子夫出面,卫青就算不肯,卫妈妈也会退了这门亲事!”
他十分高兴,便拔腿就想去找卫子夫。正要出门,忽然又气馁了。
烦恼再次涌上心头:
是啊,卫子夫出面,卫青可能会退了秦家这门亲事,但是,退了一个秦家,以后还有,保不齐是什么张家李家。卫青大好男儿,总要娶妻的。那时又如何?
这夜在寝宫里,翻过去覆过来睡不着的刘彻,心里除了妒火和气愤,还有深深的忧虑!
他明白,他不可能禁止卫青娶妻!
没有人比他更明白卫青。卫青是如此的坚韧、刚强、绝不屈从于他不愿意屈从的意志;同样,卫青是如此的重情重义,一旦他心中认定了什么,就是一条胡同走到底。他连一匹普普通通的老马,和一柄简简单单的铁剑尚且不会抛弃,那么,任他娶了谁家女子,只要r久生情,那么,他就会对她死心塌地坚持下去。
既然不能禁止卫青娶妻,那么就必须禁止卫青爱上别人!
卫青对自己绝非毫无感情!他带着一个盲目情人的自信和皇帝的跋扈坚信。但是,他知道卫青不会承认这一点,哪怕是对他自己。
因为,这个时代虽然和之前之后很多时代的人们不一样,容忍了男宠公开的出现,但是,仍然没有人认为他们可以受到尊敬。而卫青从小受到的教育,抱负,梦想,加上这样的社会伦理的眼光,使他绝不会有心甘情愿成为男宠的想法。哪怕他真的爱上皇帝!
刘彻也绝不愿意卫青仅仅成为一个男宠,那么对于他的大汉来说,损失的是一个好臣子,对刘彻来说,会毁了他心中的这只鹰!
怎样才能让卫青直面自己的感情?怎样才能让卫青保留给自己一片心?怎样才能既拥有这只飞翔的鸟儿,又不折断他的翅羽?
刘彻在寝宫内辗转反侧!
所幸,刘彻有一个优势。
那就是,在卫青生命中的这二十二年,除了刘彻,没有任何男人或是女人在当中留下深刻的痕迹。
以卫青的重情重义的x情,一旦他真的意识到自己对刘彻的感情,并且死心塌地地接受刘彻的感情的话,那么,他会隐忍的坚持下去。所以,刘彻知道,必须让卫青直面自己对他的感情,也直面他自己的感情。
并且,在其他人可能介入卫青的生命,甚至情感之前,在卫青的身上和心上打下属于自己的烙印!
三r后,建章宫云台殿的寝宫里,刘彻手里把玩着黄顺小心翼翼呈上来的一个小小的锦盒,脸上流露出一种奇怪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