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低于六七千人。”
李指使扭过头说:“梁指使,我们无法做到一以当十。”
不低于六七千人,说不定会有八九千人,两营兵力合起来不过八百余人,不能说以一当十,肯定不止一以敌一。李指使乃是燕达部下,好歹还去过边境,梁小乙这一营几乎全是太爷兵,根本做不到以一敌八。
“我们先守住这个山头,再派人向燕太尉求救兵。”
“守山头?”梁小乙迟疑一下,但时间紧迫,由不得做长考了,便又说:“如此吧。”
几百人登上了后面的山头,又将一些行李放在山顶上。这里的山非是刘梁村的山,不过两营兵马挤在上面,也是密密麻麻的,李梁二人开始布置防线。敌人便来了,是有好几千人,也来不及数,便一起冲了上来。韦小青说:“梁头,好多人。”
“勿用怕,且看他们的装束。”
来的敌人虽多,却没有多少正规的交趾士兵,多是临时聚集的当地土兵,不仅缺少铠甲,手中也没有像样的武器,甚至有的人背的还是简陋的竹弓。但身手确实灵活,明明在向山上爬,却如履平地一般,一边攀着山一边鬼叫着。
梁小乙神情有些恍惚,因为他忽然想起来了刘昌郝与他谈的一句话,宋军胜在装备,体型高大,力气大,然交趾人胜在灵活,切勿与他们在山林里战斗。虽退到山上,有了居高临下之势,然而这一带的山,树木皆蓊葱茂密,也等于是在山林里作战。刚才应当不往山上撤,而是于原地扎下栅墙,说不定会更好些。
但已经到了这地步,想变动来不及了,就看燕达的jūn_duì能不能及时赶到。
敌人越来越近,两指使不约而同下了命令,开始放箭。然而这一带树木太过稠密,交趾人不停地借助着树木掩护,向山上冲来,梁小乙都能听到他们脚踩地面发出的沙沙声响。
弓箭不起作用了,梁小乙说:“停止射箭,准备战斗,十人一队,勿得绫乱,退却者斩。”
说完,他提着掉刀冲了出去,手起刀落,一名交趾人被他劈倒在地。看着那名交趾上脖子上喷出的鲜血,梁小乙脑子忽然一片空白,只是惯性地举起掉刀,大吼一声:“杀。”
两军开始惨战,交趾人一次次冲上,一次次被打退。李指使不停地看着后方,敌人数量太多,这样下去,早迟顶不住。就在有的士兵开始害怕与沮丧之时,李指使忽然大叫道:“燕太尉来了。”
交趾人也扭头去看,看到东北方向冒出来一支宋军,隐隐约约,不知有多少兵力,于是仓皇逃跑。
“追。”
两营宋军追赶下去,然而交趾人轻装上阵,想逃跑,宋军难以追上,追了一会,梁小乙与李指使只好喝令三军停下。但战斗未结束,燕达的骑兵营追上来。
“包扎伤口吧。”梁小乙说。
两营官兵几乎一半人受了伤,烧酒这时派上了用场,不过一些重伤者可能得退出战斗行列,梁小营这一营里便有十几个重伤兵,还有二十一名士兵战死。
“挖坑,安葬兄弟。”
梁小乙说完,一一将牺牲的士兵眼睛抚上。
“诸位兄弟,一路走好,梁指使,安葬吧。”副指使宋方荣在边上说道。
“下葬。”
大伙默默地将二十一具尸体抬入土坑里,头朝北下葬。梁小乙默立,宋方荣小心地说:“梁指使,兄弟们不怪你。”
原来在军中,他是最排斥梁小乙的人。即便梁小乙带着都头活动做前行,宋方荣还在继续冷嘲热讽。大军南下,抵达邕州已经九月半了,许多军士感染上疟疾。
想方设法远离有疟疾的军营,这是刘昌郝再三交代的话。
于是梁小乙主动请求担任斥候军,这时宋方荣又跳了出来,你那位好兄弟就是如此料事如神的,幸好来得晚,来得早,我们是前军,现在就惨了。梁小乙也不吭声,继续请求,那时候军中四个大佬正闹得不可开交,郭逵有些烦,欲对梁小乙施军法,燕达在边上转了弯,将梁小乙一营编入他帐下,调到前方做了前锋军。
不久后方传来越来越多不好的消息,不是前军,随着中军渐渐全部抵达,无数军民染上了瘴病,邕州城每天都要抬出大量因瘴病而死的士兵。但在军中,还是武力说话的,刚才梁小乙最少劈死了六七名交趾人,同时还兼顾着指挥,将宋方荣吓坏了。
“打扫战场,记录战功,另外,谁也不可抢死去兄弟的功劳。”
“喏。”
韦小青走过来说:“指使,四哥子走了。”
四哥子叫张小四,是与梁小乙他们一同进军营的新兵,虽然梁小乙后来迁为指使,这十个新兵关系一直不错。
“尸骸带不走,将他们随身衣物打成包裹,以后带回家。”
“喏。”
梁小乙继续默立在哪里。
燕达也带人走来,梁小乙与李指使施礼:“参见太尉。”“参见燕将军。”
“燕将军……梁小乙,刘昌郝与你是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