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一头羊,约用油枯不足一石,一些秸杆,极少许盐,不足半石米糠、不足半石麦麸,余下皆用苜蓿便好了,因为紫花苜蓿养分多,不但四五个月便可出栏,且比人家羊更肥。”
“为何教我?”
“孙耆长,勿将我之心思,与你肮脏心思相比也。”
这话说的,孙耆长居然也无言以对,虽然他不是刘四根,然而对刘梁村的人确实不大好,心思也确实不大干净。
“汝村引水渠漫长,两边有许多山岗,若是一起植苜蓿,其寿命可长达十几年,根系又发达,不亚于植树之功用。我渐圈棘岭寨、牛岭寨诸山,植苜蓿、植花树。汝村西边则是围山村连片竹山,数年之后,至少河西之地水土渐保,否则未来大棘溪、围山溪、后山溪,皆会渐干涸矣。”
如刘梁村蓄水的朱岭溪,原先比围山溪水流量大,因植被破坏严重,渐渐不及围山溪。
“原来是这个。”
“你以为我想做什么,害汝村,我家害过人么?”
孙耆长又是老脸一红。这是四代人积累的声望,他辨都无法辨……
…………
“韩卿,准确乎?”赵顼问。
眼前的3d地形图也不是当初的地形图,赵顼下诏,让军器库的工匠且鱼胶、糯米粉等物,做了三套更坚固的地形图,东西两府各一套,还送了一套去了太原府。
“几能用精准形容……”韩缜说。
关于黄嵬山,刘昌郝有很多不知道。
去年三月,契丹看到宋朝旱灾严重,朝争厉害,想趁火打劫,说宋侵辽界,要求分水岭土垄为界,要求重新划分疆界。宋朝派吕大忠与刘忱前去勘定,实际上契丹想要的就是黄嵬山。但黄嵬山属于苛岚山的余脉,苛岚山大体上是南北走向的山脉,有分水岭,难道我们宋朝将苛岚山西边若大的疆域割让给你们契丹?有,等于没有。
今年三月契丹又集结兵马威胁宋朝,不是分水岭,那就以土垄为界,宋朝派沈括、李评与契丹人交涉,经过六次争辨,沈括以双方过去边界所立石峰(界桩)与以前往来公牒为证,说明这些地方不但不是契丹的,契丹反而已经侵占了不少宋朝的领土,最后,沈括索性拒绝了契丹的无理请求。
七月,契丹又派使来威逼,赵顼有些害怕,才有了王安石那句,将欲取之,先姑与之的话。赵顼改换善于应酬的韩缜为使,再与与契丹使者商议,快要谈得差不多,忽然冒出来刘昌郝的《黄嵬山论》。
赵顼只好立召韩缜返回商议。
“韩卿,若吾不应答,契丹会出兵乎?”赵顼问,刘昌郝不知道的也有很多,宋朝皇帝不仅会着红色公服,私下聊天商议时,也未必会用朕,许多时候用的是吾,太后用的是“予”。
韩缜已经了解情况,按照刘昌郝所说的,契丹是恫吓,真出兵,他们未必敢,但终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年……他想了想说:“陛下,臣亦不敢言之。”
“能将其地视若河东门户乎?”
“能,若依契丹之意,雁门关必失作用。”
“我朝筑堡砦,契丹会有何态度?”
“其出兵勒迫我朝,逼我朝割地,已翻悔盟约,我朝筑堡砦合乎情理,然其必反对矣。”
“终交恶乎?”
“亦未必可知。”
“若非两面临敌,吾何惧契丹。”
关于这次割地,有的怨王安石,还有人怨韩慎,沈括人品得有多糟糕,但有没有答应契丹?你为什么会答应。故苏辙说:缜昔奉使定契丹地界,举祖宗山河七百余里以资敌国,坐使中华之俗陷没方外。敌得乘高以瞰并、代,朝廷虽有劲兵良卒,无所复施。
“敌得乘高……”之语,与刘昌郝所说的门户是一个性质。
朝廷没有回应,元佑年间,清算的时间到了,小苏又上书:访问河东当日割地与辽,边民数千家坟墓田业皆入异域,驱迫内徏,哭声震天,至今父老痛入骨髓,而治边险要,举以资敌,此乃万古之深虑,缜以一死为谢,犹未塞责。
这句就有些过了,是有一些田业,但不会涉及到数千家田业。也有一些坟墓,同样不会涉及到数千家之巨,不要说皆是茫茫的山区,这里是前线,换成宁化军,总共才有多少户百姓?不过一千七百余户。
其实也不能怪韩缜,真要怪,只能怪赵顼,王安石也要负不小的责任。
岂止是两面受敌,继续软下去,马上就开始三面受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