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周围的哄笑声,司徒承麟的脸色一时间黑成了锅底。他恨恨的抬眼看来,便见着一个锦衣少年带着两个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见他看来,还挑眉回视,似有挑衅之意。
不等司徒承麟发作,少年已经一个转身来到了秦川身边,笑呵呵的道:“四哥,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之前我让人去打听,还说你没到呢。”
看到少年的脸那一瞬间,秦川便想起了这人是谁。无巧不巧,又是谢家人,这人是谢家老四谢守业,比秦川还要小上三岁,不过他天资不错又自幼习武,虽比不上司徒承麟的悍勇,倒也算得上是武艺高强。在随后的魏末乱世中,也是谢家的一员猛将。
不过这些都不是秦川曾经特意关注过他的原因。谢守业身上最吸引人目光的,从来都不是他那一身的好武艺,而是他的率性直爽,他也算是谢家少有的耿直之人。
秦川曾问过他,如果不是身逢乱世,他将如何?当时这位铁卫军先锋大将笑呵呵的露出了一口小白牙,告诉她:如果是太平盛世,家中有兄长照料,他大约会仗剑走天涯。而且时至今日,他也羡慕那些自由洒脱的侠士,想着天下平定之后,过一过那样洒脱的日子。
可惜,最后秦川没能看到天下平定,谢守业也同样没能看到。在谢家夺得大业,建立梁国之前,谢守业就战死沙场了。当时他也不过二十出头,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
思绪发散得有些远了,秦川晃了一下神才笑道:“我也是下午才到的,本来准备明日再联络,没想到今日竟就遇上了,也确实是巧。”顿了顿又道:“谢家这次就四郎来了吗?伯父伯母在晋阳可还安好?”
谢守业是个率直之人,秦川既然是他未来姐夫,他便自然多了几分亲近和好感。此刻秦川问话,他便也笑呵呵的答了:“今次主要是大哥前来贺寿,我就跟过来看看罢了。父亲母亲都还安好,三姐在家也都还好,四哥放心吧。”
几句话一说,倒像是两人在叙旧一般。一旁的司徒承麟何曾受过这般轻慢?更何况谢守业之前还口出不逊。当下便是大怒:“谢守业,你说秦川体弱不能和我比武,那你可敢和我比试一二?!”
谢守业听着他的叫嚣,很是不悦的皱了皱眉,少年意气自然也容不得人这般挑衅,当即便是扬声道:“比就比,怕你不成?!”说完之后,却是低声问秦川:“司徒承麟这家伙就是个疯狗,最喜欢乱咬人。四哥,你之前得罪过他吗?”
秦川闻言,抿着唇很认真的想了想,还是没能想出什么头绪来,最后只好摇头道:“没有吧,我和他只见过一面,不记得哪里得罪他了。四郎,这人武艺高强又心胸狭隘,对上他你怕是会吃亏啊。”
“四哥放心,我可不是那种会傻吃亏的人,打得过打,打不过就算了。反正他早就名声在外了,我年纪又还小,输了也不丢人。”时年十五的谢守业冲着秦川眨了眨眼,年轻的脸上稚气未脱。
谢守业说得半点没错,他年纪还太小,输了也没什么可耻的。而司徒承麟却不同,从他提出比试开始就有以大欺小的嫌疑了,就算赢了,面上也不会好看——这人果然是个莽夫,性格冲动却不会动脑子。
几句话说完,谢守业上前两步,冲着司徒承麟一扬下巴道:“说吧,你要比什么?”
司徒承麟冷笑两声,径自走到那卖弓的汉子身前,二话不说就又将人手里的弓夺了过来,拿在手中随手转了一圈之后向前一递:“我也不欺负你,免得打伤了你谢家面子上不好看。还是这把弓,你只要把这弓拉开了,我就算你赢。”
世家出身的人,即使是莽夫,脑子也会比寻常人多转几个弯。他之前就说过这弓是废物,拉开也没什么了不起,现在却又要谢守业来拉弓。开这弓需要千斤之力,谢守业可未必能拉得开,这样一来,拉不开自然是连废物都不如,拉开也没什么好说的。
秦川和傅瑜在一旁看着,也都蹙了眉。不仅仅是因为司徒承麟的这些小心思,更因为他那明摆着欺负谢守业的作为——谢守业今年不过十五,之前说来还是个优势。但毕竟年少,身体尚未长成,力气自然比不上真正的成年人。若是他再大个几岁,气力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见着司徒承麟这般作为,谢守业脸上倒没看出什么不妥来。他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接过了司徒承麟手里的弓,那弓的弓臂是玄铁打造的,入手极沉,谢守业接过之后只是瞄了两眼便知道,这弓可不是一般的弓能比的。他想要拉开,恐怕不易。
谢守业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凝重并没能逃过秦川和傅瑜的眼睛,傅瑜略有些担心的看着他,秦川拢在袖子里的手指却是微微一动,显然是准备下暗手帮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