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宴躺在床上,有个小厮给他洗着脚。
他脑子里想着云暧的事,云暧的态度,心里有些不是味道。
小皇帝这是恨上他了?
云崇一死,刘静就控制不住了,云暧肯定恨他。
虽然抓不到他的把柄,但这小皇帝很聪明,自己那点手段瞒不过他眼去。
但也不能怪他老陶啊,云崇那个混蛋,不杀了他,难道让他杀了自己么?虽然陶大人感情上说来是和小皇帝亲近些,毕竟小皇帝救过他命,对他还挺不错。但总不能这样就让他老陶去拿刀对着刘静砍吧?那不是搞笑了么!陶大人自认问心无愧,他活这么多年不要脸惯了,坏事干的不少,杀的人也能摞一垛子了,一向不在意别人恨不恨他。
但现在感觉到小皇帝在恨他,竟然有那么点不得劲。
他自认为自己干的事不算个屁,这本来就是云崇跟刘静的斗争,他添了把火而已。
就算他不添这把火,刘静跟云崇也不可能相安无事,总有一天要你死我活。
陶大人怪委屈的,你把我陶宴往火坑里推,差点命都玩脱了,我也没跟你皇帝陛下你计较,就算我杀了云崇那也是你不仁我不义礼尚往来,大家心知肚明就是了,你这样搞,好像专成了我的错似的。
他自认侍奉云暧够小心翼翼了,比侍奉他以往的主子都要掏心掏肺。
但现在云暧这个架势,有点危险啊。
中秋宴上云暧露了个面,好好的秋凉天气这位裹着一身狐裘,出场摆了摆姿势,太监传了几句话,又团团簇拥的离去了。
陶宴老远看着他脸色不对,一直当他是装病,没想到竟然是真病。陶宴知道这位主素来身体不好,虽然每日花了时间努力习武强身健体,但没健出个什么名堂来,还是风一吹就倒的弱鸡样。
云暧出去见了点风,回了延春殿又哆嗦发寒,吃了药躺在床上出汗,张合却突然回了洛阳。
云暧强撑着穿了衣服起身,让人传唤他进来,直接在榻上接见。
张合给赵吉领着进去。
这时候有月光入户,没有升烛,但很是亮,琴案边是食案,食案上依次摆放着果盘点心酒盏酒壶等物。张合穿着身白袍子,极为深浓的黑头发黑眼睛,还是老样子,目光亮的兴奋,带着野,像条畜生。
看见云暧,忍不住笑了一笑,叫道:“陛下。”
云暧听张合这趟回来,是想请旨去守隽城,不由得惊奇:“你倒是志向不小,只是隽城这地方,恐怕你没那能耐。”
隽城依靠着延平关,乃是一处扼西北的要塞,地位之重不必多说,而且地方军阀势力错综复杂。原隽城守郭章重病,眼看着是活不久了,郭章倒是有两个儿子,不过都是庸碌无能,郭章一死,这地方肯定是要易主了。
让张合去守隽城倒是个好主意,云暧最近也在想这个事,但一直犹豫不决,没找着合适的人选。
张合的话,云暧对张合再多怨愤,大事上,他是信任这个人的。
过往不论,张合最近的表现也挺让他满意。
云暧保留态度:“这件事非同小可,也不是朕能决定的,你让朕想想。”
张合问道:“陛下是担心靖国公?”
云暧道:“不光是刘静,隽城局面太复杂,不是你想的那般容易,朕不能随意就下旨。”
张合道:“臣只需要陛下的态度,至于如何去办,臣自然有主意,绝对不会给陛下惹出乱子来就是。”
云暧闭着眼睛酝酿了一会:“朕可以给你一道旨意,让你去接手隽城,但这种地方,朕的旨意是不管用的,只能给你名义,隽城周四方势力,需要你自己想办法,让他们承认你。至于别的朕也帮不了,你有本事不怕死,你就去争罢。”
张合笑的白牙森森:“臣知道。”
云暧继续道:“朕若越过韩深,直接授意给你,他恐怕会不满。你还得说服韩深,让他派你去,你到了隽城,再请出朕的旨意,这才名正言顺,也得生事。”
张合仍旧称是,云暧累了,表示要休息,张合扶他躺下,云暧道:“今日是中秋,你倒是有闲心上洛阳来,刚好,朕也无聚可团,咱们两个正好凑一块了。”
云暧让宫人拿月饼赐给他,嘴唇苍白微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