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叔扬鞭,一声“驾”后,车轱辘缓缓驶动。
窗外传来许多人的声音,王潸然哽咽地要他们注意安全,白萧萧捏着拳头让王子骞加油,琴晚挥着手要他平安归来……
唯独听不到那个人的声音。
车里临清已经将脑袋埋进手掌心,车外沈絮凝眸遥望渐远的马车,久久不曾回视线。
不知为何,不过几日的分别,竟叫人心里惆怅哀伤,隐隐觉得,好似归来后,许多东西便要没有了一样。
赵大叔将他们送到镇里,便要去办自己的事。
临清谢过他,领着王子骞先去县衙拜别县令刘道茂。
衙役通报后,将二人领到书房外,王子骞一个人进去了,临清被带到偏厅等候。
下人奉上清茶,太阳刚冒出一个头,热气便已开始蒸腾,临清坐了没一会儿,就觉得要出汗了。
他望着手里的茶杯发呆,袅袅热气快要把他的眼睛都氤氲了。
“临清。”周勉进得偏厅来。
临清抬起头,连忙放了杯子站起身来,“周大哥。”
周勉手里提着一个盒子,“你去苏州伴考,我替你备了些东西,你带着路上用。”
临清推辞道:“不不,怎么能麻烦周大哥破。”
“都是些不值钱的,不要跟我客气,你不拿着我生气了。”
临清只好接下,盒子倒不重,临清虽好奇周勉替他备了些什么,但也不好当面打开看。
“谢谢。”
周勉让他坐下,自己也坐到他旁边,问他:“一个人出远门怕不怕?”
临清笑笑,摇摇头,“不怕,从前在苏州待过的。也不是一个人,还有子骞呢。”
“话虽如此,还是当小心些。周边考生都聚集苏州参试,难有心术不正的人混杂其中,钱袋一类重要的东西切记贴身好,莫再像上次那样拿在外面,叫人轻易抢去。”
“我记住了。”
周勉看他这样瘦弱的一个人,连自己顾好都难,还要带着一个小孩子,实在担心,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自己小心些。”
临清愣了愣,对他突然的亲密有些不知所措。
周勉也意识到自己逾越了,初见时只觉得这小公子颇合眼缘,借着职务之便会过他几次,越发喜欢,撞见他眼中对沈絮的情谊后,还暗自神伤过几日。后来得知沈絮对他似并无那层意思,眼见小公子难过伤心,周勉心里对他的疼惜与欢喜越加浓烈,几乎都要忍不住说出口了。只是不愿平添小公子的烦恼,还是将话吞回了心里。
他回手,淡然道:“回来后,来县衙教婉婉弹琴吧,她闹了好几日了,不是你要去苏州伴考,她估计早亲自到你家请你了。”
临清愕然道:“不是说笑么?”
“那丫头的脾气和我舅舅一样倔强,认定了的事就要坚持到底。”周勉忍不住叹了口气,为柳玉郎的遭遇感到十分同情。
“我……”临清有些为难,倒不是不想应周勉的请求,只是琴晚那里对这个刘小姐是厌恶得很,那日回去之后还特意嘱咐他不许做她的教琴师傅。
“没关系,你先想着,回来再说也不迟。”周勉道。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那头王子骞同刘道茂说完了,由下人领着过来了。
临清牵着王子骞,同周勉告别。
周勉十分热情,定要亲自替二人叫来马车,谈好价钱,将二人一个一个扶上去,又叮嘱马车夫务必将二人平安送到苏州。
临清感激不已,周勉摆手道:“自己小心,早些回来。”又拍拍王子骞的头,笑道:“小才子,替陆山镇争口气,等你中举的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