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能为王子骞争取一个参考的名额,实属为他将来指了一条明路。
因这日不是憩日,沈絮便让临清过来监督学生温书,临清还只抱着兔子在讲台上坐了不到一盏茶时间,下面就已经闹开了。
沈絮三人到了县衙门口,让守门的衙役递了张拜帖进去,不消片刻,柳玉郎出来迎他们进去,边走边笑道:“乡长怎不提前和我说要来,我便同县老爷打声招呼了,得你老还在外头候着。”
柳玉郎原先在王蠡处做过执笔,王蠡的女儿对他有意,王蠡是知道的,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柳玉郎又是个有家室的人,王蠡只得打消人作婿的念头。后来柳玉郎辞去执笔一职,对王蠡充满愧疚,以是一听到乡长请见,立刻起身替了管家出来相迎。
王蠡笑道:“来见县老爷,这点礼数还是得有的。你如今在县衙做师爷做得如何?县老爷对你可还满意?”
柳玉郎谦道:“全凭县老爷赏口饭。”
王蠡道:“蛟龙岂困于浅滩。我早知你不会一辈子只做个执笔。”
沈絮在一旁听得心中一动,只觉蛟龙一词格外熟悉。
柳玉郎赧然道:“玉郎并非嫌贫爱富——”
王蠡打住他,道:“哎,此事原委,你同我解释过,无需再多言。既然有才华,便好生施展,人往高处走,莫再叫琐事绊住就好。”
柳玉郎知道他意有所指,王蠡欣赏他,自己却因儿女情长而仓促放弃前尘,柳玉郎倒不后悔,只是觉得愧对王蠡一番赏识。
“玉郎知道了。”柳玉郎恭声道,这才得以分神同沈絮说话:“沈兄也过来了,学堂怎么办?”
“让临清照看半日,他平素同学生走得近,应当无事。”沈絮道。
柳玉郎又看到王子骞,笑道:“知你平素伶俐,见了县老爷要好好说话。”
王子骞同柳玉郎是认得的,不过不甚熟悉,又因为进了县衙,难紧张些,此时只怔怔点点头,小声“嗯”了一句。
柳玉郎领着三人到了会客室,县老爷刘道茂坐在书案后看诉状,三人恭声道了声“见过县令大人”,县老爷“唔”了一声,将那诉状看完了,才抬头望向三人。
王蠡先开口,问过安好,又答了今年耕种情况,这才掏出自己写的举荐信,呈上去,道:“下官欲举荐王子骞参加乡试,特来请教县老爷意见。”
柳玉郎接过王蠡的信笺,送到刘道茂手边,刘道茂展信略略扫了一遍,抬眼道:“你便是王子骞?”
王子骞突然被叫起,不惊慌,但他还记得来之前姐姐教过的礼数,强压了心头的惧意,镇定道:“正是草民。”
“你小小年纪,如何得乡长举荐?”这便是考王子骞如何展露才学而又不恃才傲物。
王子骞道:“大人可考我作文,子骞资历尚浅,还待大人指教。”
刘道茂觉得这小孩倒也可爱,生了一张粉雕玉琢的脸,声音还带童稚气息,说话却又像模像样。
“那我便考你‘上善若水’的意思,”刘道茂道,“柳师爷,你给他预备笔纸。给你一盏茶的时间,无需写多,言贵在。”
王子骞望一眼沈絮,沈絮微微点头,示意他放开了写,不必紧张拘束,王子骞于是朗声道:“子骞遵大人吩咐。”
柳玉郎替王子骞摊了白纸,又替他研好磨,让他站在临窗的书桌前写文章。
柳玉郎在他耳边小声笑道:“我还没替你这样小的娃娃磨过墨呢,你算第一个。”
王子骞脸红道:“有劳柳……师爷。”
柳玉郎听他这样称呼自己,新奇之余又觉得怪异,笑道:“叫先生罢,师爷师爷的,把人都叫老了。”
王子骞探了探笔,定下心神,开始作文。
刘道茂闲坐无聊,问:“可带了作品来?”
沈絮连忙从怀里掏出王子骞之前写的文章,道:“带了,大人请过目。”说着,躬身呈过去。
刘道茂看了一篇,虽没有说什么,但颜色之间看得出对王子骞很满意。
他指了上面一处问沈絮:“这处批注是你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