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清恼怒地瞪他一眼,悻悻把玉佩进怀里。
先是琴晚送的帕子,如今又得了崔先生的玉佩,少年心性的临清因得了礼物而心情大好,一路小声哼着方才弹过的曲调,脚步也随之轻盈,一蹦一跳的,沈絮在后头看着,只觉前头走着是一只雪白的兔,茕茕可爱。
这一天过得倒也和睦,然而临睡前还是斗了一次嘴。
原因是沈絮又惦记起他将临清从张家讨回来这件事。
沈絮:“奇怪,奇怪……”
临清:“哪里奇怪?”
沈絮:“张兄养的琴师我都认得,怎会没见过你?”
临清:“……你认得哪个?”
沈絮掰手指给他数,“临蘭,临梦,临嬛,临芸……”
临清黑着脸,“临蘭、临梦是我师姐,临嬛、临芸是我师妹,你根本只是耽于美色!”
沈絮摸摸鼻子,企图为自己挣回些颜面,“我听你弹琴还是很耳熟的,和你师姐师妹差不离。”见临清要发飙,又补道:“你比她们弹得好!”
过了一会儿,沈絮又不甘心地问:“可我从前未见你登台演奏过啊?”
潜台词是,我未见过你,如何就指了你做外宠。
临清强压怒气,翻身朝里,留个背影给他,“记不得就算了。”
沈絮犹自纳闷,临清却是被勾起往事。
哪里没见过,未学成时,坐在师姐身后,帘绡情动,一群纨绔里便数此人最耀眼。学成登台初献艺,便是炎夏时节,水榭阁台,一个枕水而歌,一个临窗而饮,不经意的眼眸对视,便叫他手尖微颤,险些弹错音符。待到一曲毕,那管事拉住自己,指着十几尺之外,湖面另一侧掷了酒杯诗兴大发挥笔而书的白衣公子,附耳轻言,自此便许终生。
只是这些,如今只余了他一人空叹唏嘘,始作俑者却忘得一干二净。
所以恼怒沈絮不断问及当年事。
他也想问,为何讨了我,又不要我。
背后的沈絮喃喃着,坠入梦乡,临清心口苦涩,恨这呆子无故撩人伤心,又作出一副无辜模样。
临清的怨气体现在第二日的早饭上。
沈絮望着桌上简单的一碗白粥,不相信地问:“这是早饭?”
“嗯。”临清吃着面条,眼皮都懒得抬。哦,忘了说,临清给自己做的早饭是香喷喷的面条,还卧了一个鸡蛋。
沈絮的目光转为直直盯着临清的碗里,吞了口口水,“你……”
临清干净利落地喝完最后一口汤,将煎蛋塞进嘴里,端着碗去厨房洗了。
沈絮目瞪口呆。
为什么?为什么?他又哪里做错了?
相处了一段时间,沈絮对临清的脾气摸了个大概,这小公子如若生气,从来不会摆上台面明讲,只会通过一些小细节来表示不满,比如不给他做好吃的。
沈絮摇头苦笑,认命地喝了那碗白粥,拿了行头去学堂上课。
临清从厨房的窗口偷偷瞥见他远去的身影,有点懊悔自己是不是过分了,但又想起昨夜自己辗转反侧而那呆子却熟睡得只差打呼了,又跺脚咬牙道活该。
一碗粥比不得面条饱腹,才一个时辰不到,沈絮就肚中空空,饿得打鼓了。
让学生自己背书,沈絮摸着肚子坐在讲台后,对临清那类似恶作剧的的报复行为哭笑不得。
正想着,却看到临清来了,提着个篮子站在院里冲他招手,不过脸色很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