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絮也知自己过分了,伤了人心,心里明明想着要自然些,奈何到了面上,却还是忍不住露了怯。
临清在厨房哭了一通,天渐渐黑了,沈絮见他还没出来,不放心过来看看,便看到一道身影靠着墙壁坐着。
沈絮走近了,方看清临清面容。
他手里抱着那兔子,眼睛周围一圈还红着,人已经哭累了,靠着墙睡着了。
沈絮看了一会儿,慢慢蹲下来。
临清忽闪的睫毛上还挂着眼珠,颤巍巍的,承不重量,终滴下来,在白净的脸颊上拖出一道水痕。
沈絮心中一动,伸手拭了。
临清悠悠睁开眼,望见了那张他朝思暮念的脸。
沈絮:“……”
临清:“……”
在沈絮张口要解释之前,临清猛地把他推开,夺路而逃。
那小兔子只觉周遭一震,待稳住身子之后,发现自己已从临清的怀里摔到了沈絮胸口,一人一兔大眼瞪小眼。
这日的晚饭临清是躲在厨房吃的,不论沈絮怎么劝他,他都不肯出来。
沈絮比他大上十岁,又常年流连花丛,虽尚不懂爱为何物,但欢场之事游刃有余,尴尬了一下午之后,业已恢复如常。
临清少不更事,脸皮堪比纸薄,上回沈絮替他戴簪子,他都羞得整夜不得入眠,更何况今日发生这样的事。
“出来吃点菜罢,你碗里该吃完了。”沈絮唤道。
临清抱着碗,脸上犹是一片绯红。
“舀点汤喝,光吃米饭嘴该渴了吧。”沈絮又道。
里头还是没有动静。
沈絮叹气,这般别扭要到何时。难怪死活要养那兔子,原是性格相像极了,胆子小得一碰就颤。
吃过饭洗过脸,磨磨蹭蹭到了睡觉的时候,沈絮脱了外衫,临清还在堂中站着不肯进来。
沈絮摇头,穿了鞋走出卧房。
临清一见他就要往厨房跑,沈絮上去抓了,道:“你要躲到及时?”
“你放开……”临清的声音都变了,死死埋着头不敢看他。
他不确定沈絮到底看没看透自己的心,光是猜测就羞赧得他耳尖发红,一颗心跳得像是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不过喜欢男子,他又不笑话他。”沈絮道。
临清眼睛睁到最大,咬了嘴唇几乎要哭出来。
“你,你不介意……”
沈絮笑道:“我介意什么?柳公子同琴晚,你看我介意了哪个?”
“可是,我……”
沈絮定定望了他,“你又如何?在我心里,你同柳公子他们一样,和外头的村民也一样,我非但没有看低你,反倒真心感激你,若不是你,我怕现在还无一处避寒无一米果腹。与人相交,看得是意气相投,与你喜男喜女无关。我若因为此事看不起你、疏远你,我沈絮愧受你连日恩惠。”
言辞灼灼,掷地有声。
临清眼眶发热,怔了一怔,终忍不住又哭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