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元仍是专心看着棋局,并不答他。
“是百花公主?她想干什么?”片刻之后,吴昊恍然道。
趁着吴昊分神的片刻,张元落下第三颗白子。
——三子托角,黑白双方暂时安定。
只能求个和吗?
“她想干什么,自然要去了才知道。”张元定定地看着棋局、喃喃道。
...
九月下旬,仁多黎廷回了兴庆府。
边关不比都城里条件优渥,仁多黎廷在烈日风沙历中练了两年,渐渐脱了少年的锐气,成熟稳重不少;仿佛从兴庆府里的樟子松变成了大漠中傲立的胡杨柳,见之可知其刚劲坚韧、顽强有力。
宣政殿上,李元昊大大地夸赞了一番仁多黎廷——这两年河湟地区的蕃部虽不时有异动,却全数被镇压了下来,河湟地区有忠勇侯和汪洋将军,河套平原则有安亲王,大夏国的后方可谓坚若磐石。
褒扬赞赏罢了又有礼官高唱赏赐,以表对忠勇侯府的嘉奖、对老忠勇侯的追悼。
待到议罢朝事出来,朝中的知交都簇拥着黎廷说话,其中不乏奉承之辞。
仁多黎廷出了宣政殿、瞧见张元在前头不远处,拱手向诸位大人告了罪,抬脚去追张元。
忠勇侯府如今炙手可热,张元虽是清高孤傲,却也有心结交,因而回头瞧见仁多黎廷时,还往回走了两步到他跟前,同他拱手见礼。
黎廷还礼笑道:“久闻张大人大名,只因人在边关,今日才来拜见。”
张元听得这一句,心头熨帖至极,忙说谬赞,邀约道:“侯爷若是得闲,何不移步天香喝两杯?”
两人一拍即合,定下时辰后便分头回家更衣了。
...
夜幕降临,兴庆府四郊都归于寂静,唯有城中长街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长街一头的东江边,两座高楼比肩而立,一座高大辉煌,正是东江酒楼;而另一座繁复华美,便是天香楼了。
比之东江酒楼的富丽堂皇,天香楼外头挂了五彩的绢帛,随着夜风袅袅而起,灯光穿过绢帛晕染开、比月色还柔软些,像极了犹抱琵琶的少女。
张元和黎廷二人正临窗而坐,俯瞰长街华灯,倾听东江涛声。
黎廷端起酒壶满上一杯,笑道:“许久不回兴庆府来,听着这莺歌燕舞,吃着珍馐佳肴,实在有些乐不思蜀。”
张元恭维道:“侯爷为我大白高国镇守边疆,是不世之功;我等得了侯爷的庇护,才得在此处苟延残喘。”
黎廷饮尽一杯,只觉得酒香馥郁,修长的手指轻轻地瞧着桌子,忍不住轻叹一声。
张元见他年纪轻轻便唉声叹气,忍不住笑道:“不知侯爷有什么心事?”
黎廷回过神来,笑着掩饰道:“哪有什么心事,不过过这样的神仙日子,有些感叹罢了。”
张元听他推辞,不好多问,正好楼上有琴声响起,四周的人声渐渐低了。
仁多黎廷奇道:“这是怎么了?”
此时周围已静了下来,黎廷的这一句清清楚楚落到旁人耳朵里,有人笑道:“是花魁贺娘子来了。”
从前老忠勇侯在时,仁多府上家教甚严,黎廷虽未来过天香楼,却听过贺娘子的美名,不由得转头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