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提出了自己的意见:“要不别换了吧,家里那块灰色的不就挺好的吗?”
“就是因为那块灰色的窗帘,家里总是看起来死气沉沉的……”阎一纯不满地嘟囔道。
最后,两人各退一步,选了一块颜色清新但不至于太所谓“女孩子气”的淡蓝色窗帘。
在此之前,作为单身汉的连城一向不是很讲究家中的布置。除了基础的家具,公寓里几乎没有任何装饰品,而家具也都是连城在入学时随意买的,款式简单耐用,没有什么审美可言。
最开始,这间公寓里连茶几和床头柜都没有,因为连城认为这是使用率最低的家具,很多家具都是阎一纯搬进来后两人一起添置的。
自从两人在一起后,阎一纯的东西就开始逐渐侵占这个本来独属于连城的空间。先是他们一起购买的家具,然后是她洗漱用品和衣服鞋子,最后,就是她喜欢的但连城却认为中看不中用的小装饰了。
阎一纯对于打扮自己的兴趣不大,但是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爱美之人。她对于美的向往在幼年时遭到母亲的打压,直到自己生活才有了重新生长的机会。
由于生活拮据,她并没有真正在装点屋子上投入什么钱。她只是跟着网上的教程学习押花,将脱水的花草树叶装裱起来,挂在房间里。或是留下两人喝剩的玻璃酒瓶,在里面装些漂亮的小石子。
是阎一纯看中的那些“中看不中用”的东西,让这个空间逐渐鲜活了起来。连城只把这里当成暂住地,是阎一纯的坚持,让这里逐渐成为了有温度的家。
而此时,这个空间早已重新回到了多年前那种空荡荡的状态。因为在阎一纯离开后,连城很粗暴地将和她有关的物件一起塞进了那间被用作储藏室的次卧,只留下了他单身时购入的那些单调的家具。
除了这块被他不小心遗忘的蓝色窗帘。
在打开储藏室的瞬间,连城的心脏竟出现了短暂的抽痛。
他突然想:或许自己当初没有选择直接丢弃那些与阎一纯有关的家饰,就是预料到了自己注定会有重拾它们的一天?
连城凭着记忆将储藏室里的家具和装饰重新摆回了它们之前所在的位置,然后开始打扫起房间来。
他也不知道这么做到底能为自己的调查起到什么帮助,他只是突然想要将这个冰冷的地方还原成他曾经短暂拥有过的家的样子。
在打扫主卧的时候,连城突然听到床头柜附近有“啪”的一声传来。
他围着床头柜看了半天,也没发现什么异状,于是拉开了床头柜的抽屉,却发现,本该空无一物的抽屉里,竟躺着一沓贴着胶带的照片,像是从抽屉的内壁上掉下来的。
照片上并没有人脸,只有一个个裸露的人体部位。
但连城在瞬间就判断出了照片的主角,是阎一纯。
他怎么可能认不出她来呢,他记得关于她身体的每一个细节。
因为相爱的人都是脑袋坏掉的傻瓜,乐于在毫无意义的事情上浪时间。比如说两人一起依偎在沙发上,玩弄对方的手指。又或是在起床的时候亲吻对方,在路上走着走着突然拥抱,一起吃饭的时候有意无意地碰触到对方,然后从碰触发展成更为深入的肢体交流。
是这些无关紧要的事,让他将关于她身体的细节刻印在心。
所以他认得她,哪怕只有几张特写照片他也能准确地认出那是她。因为他记得她蓄满水光的眼睛,他吻过的嘴唇,他进入她身体与内心的秘密通道……
想到这里,打开储藏室门那一瞬间就出现的疼痛,开始从连城的心口蔓延至他的四肢百骸。
作为前职业运动员,他其实十分习惯与伤痛共处,但这一刻,他竟然觉得身体的疼痛强烈到了让他无法承受的地步。
连城将照片放回抽屉,脱力地坐在床沿,许久都不能回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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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经集过一段时间的贴纸,我把贴纸到抽屉里,然后有张贴纸不小心被粘到了抽屉的上壁,之后就一直找不到它,直到多年后搬家我把抽屉给卸了……然后我就发现了这么个藏东西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