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被囚禁的第十一天,她终于第一次尝试从内部开门。首先,她试图用钢丝撬锁,但失望地发现,单用钢丝是无法从内部撬开所有锁舌的。于是,她改变思路,利用钢丝将碎纸片捅进锁眼中,让锁舌和锁之间的空隙中存在异物。
这一晚,阎一纯再一次彻夜未眠,她重新整理了自己身上的现金,发现自己从生活里省下钱,加上阮娇给的社团补助和贺郁夏的视频奖励金,只有不到一千元。在她将行李箱里的行李简成一个背包后,她在书桌前静坐良久,终于下定决心提笔写下了给母亲的信。
第二天清早,在妈妈离开家门后,阎一纯再次尝试撬动门锁,发现这一次,锁舌果然因为纸片的缘故没有办法扣紧,很轻易地就被打开了。
她并没有想象中的喜悦,相反,她甚至有些伤心。自门锁打开的那一刻起,她便知道,她和母亲之间,可能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她面无表情地在打开的门前静立了良久,才终于回到房间,背上了那个已经准备好的背包,并留下了那封反复涂改过的信。
这是一场注定要到来的告别,也是一次无法回头的逃离。
为了不让眼泪掉下,阎一纯近乎是迎着寒风狂奔。在过去的几个月里,她已经习惯了跑步。跑步能暂时抑制她脑海中负面情绪的滋生,因为身体的疲劳能暂时缓解她神上的疼痛。
她终于离开了,可她依然无处可去。她只知道,要朝着远离家的方向奔跑。边跑,边又不自觉地回忆起了自己写在信纸上的告别语。
“妈妈,真的非常抱歉,我又做了一件让你无法原谅的事情,我决定离开家里一段时间,在我们真正达成和解之前,不再回来。”
冰冷的风如刀刃般擦过她的脸庞,几乎要割伤她,可是她不敢停下奔跑的脚步。
“对不起,我始终不能成长为你希望的那种样子。对此,我真的感到非常的抱歉,但又无能为力。我常常想,如果我能变成你期待的那种小孩,我们之间是否能开心一些。”
在她短暂的生命里,她已不止一次责备过自己,为什么自己明明是妈妈的女儿,却没有办法成长成让妈妈满意的样子。而现在,她终于决定放弃了。
“请原谅我不够努力,也请原谅我在感受过自由后,再也不能忍受来自你的束缚。”
她在空无一人的人行道上跑着,脑海中模模糊糊地思索着火车站的方向。她因跑步而呼出的气,在瞬间便凝结成白色的水雾,接着又消散在空气中。
“无论如何,这一生终究都是我亏欠你。”
“愿你平安健康,万事如意。”
她终于体力不支,放缓脚步,继而靠在一棵已经掉光叶子的树下休息。她环顾四周,发现自己目前的所在地是自己曾经就读过的初中。
这里离家已经足够远,她终于有心思规划自己打算的未来,她的眼泪也终于有机会从眼眶中涌出,顺着她的面颊向下流。
隐约中,她似乎听见有脚步声在向她靠近,于是她回头,向声音所在的方向望去。泪眼模糊间,她好似看见了连城,在晨光中向她走来。
“带我走吧。带我走吧,连城。”
阎一纯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站在枯树前泣不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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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回来了,还活着,就是忙码字慢。谢谢所有等待的朋友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