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公子将视线转到裴云舒身上,裴云舒一身灵气宛若实质,难道真是一语中的,只需在这龙冢中睡上五日,便能有大机遇?
……怎么看,怎么都感觉不太正经。
但是算了,不怕万一就怕一万,反正只是睡上五日而已,那便试上一试吧。
*
裴云舒抓着老童的手,一步步吃力地往上爬去。
老童并不能帮他,只能在一旁鼓气道:“小师兄,凌清真人虽是严厉,但让你自行爬上山,也是对你道心有利。”
裴云舒板起婴儿肥的脸,认真道:“云舒知道的。”
他一步步往上爬去,小短腿迈起来无比劲,但是不需用他人搀扶,走到累了,便手脚并用,滚着也要一点点往上爬去。
等终于爬上了无止峰的时候,他衣衫外的皮肤上已被碎石划出了许多的口子。
凌清真人从一旁走来,虽面无表情,但眼中却有几分欣慰之色,“虽是幼童,但道心坚定。”
裴云舒仰头看着师父,师父也正在看着他,凌清真人面上有了几分笑意,他走上前,摘去裴云舒发上的枯叶,“拜师礼却是忘了给你,你父亲将你托付与我,特意交代,要保留你的姓氏。”
裴云舒点点头,“是。”
凌清真人从袖中掏出一块通体莹白的暖玉,玉在他手中,也显得仙风道骨一般,“这玉,便是你的拜师礼了。”
裴云舒从他手中拿过白玉,他的手太小,需要用两只手拿着才能握得下,他看了这暖玉半晌,道:“谢谢师父。”
凌清真人带着裴云舒进了山,自这以后,裴云舒便安安静静,一心只有修行。小时握不稳剑,便每日清晨挥剑一千次,练完剑后便专心修炼心法和道术,每日不曾浪一刻钟时间,好似有头猛兽在后追赶,便停不下来修行。
十年如一日,一日复一日,裴云舒默默筑了基,再默默结了丹。
他与师父凌清真人间不甚亲密,与师兄们也不咸不淡,虽同在一处峰上,但只偶尔见过几面,见面时也只是颔首而过。
凌野掌门亲自来找过裴云舒,他目中喜爱又担忧,“云舒为何如此拼命?”
裴云舒抿唇,想了想,“我不能荒废时间。”
他不知为何会有这般的想法,但紧迫感随时伴随着他,不断修炼再修炼,剑法已经上乘但还是不够,他的修为不够。
但何时又是个头?裴云舒不知道。
“但你修为已是很高,”凌野掌门道,“除了修为,更重要的是道心。心境若是跟不上了,便是修为再高,也注定不会有所作为。”
裴云舒听了,他认真点了点头。
掌门与他相谈了一天,第二日便不准任何人再去打扰裴云舒,并将宗门中珍惜的天材地宝送到了裴云舒面前。
裴云舒将天材地宝送了回去,“掌门师伯,我需闭关了,这些东西云舒用不到。”
这一闭关,便又是过了五年。
待裴云舒出了关时,他已是金丹后期,境界稳固,目光平和。
只看一眼,便能知他道心坚定。
师兄弟们都在外头等着他,每个人都变了一副样子,裴云舒见到这么多人,一时却难以辨别其中谁又是谁。
“师弟,”其中一个人上前一步,指着身后一个少年模样的筑基修士道,“这是你闭关时师父的小师弟云忘。小师弟,这就是你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四师兄了。”
小师弟上前几步,他细细打量着裴云舒,然后巧笑嫣然,“四师兄。”
裴云舒朝他点了点头,便从袖中掏出一方法宝,“师兄错过了师弟的拜师礼,这东西便当做赔礼吧。”
小师弟含笑接过,带着他走过来的人笑眯眯看着裴云舒,道:“师弟这的东西每样都是极好,小师弟可要好好珍惜。”
裴云舒知道这是自己的三位师兄之一,可本就见的少,如今又过了五年,他却认不出这是哪位师兄了,只能微微一笑,笑而不语。
出了关后,裴云舒还是不敢有一丝懈怠。但这回却同以往不一样,他每日清晨练剑时,小师弟总会从一旁路过,他并不打扰裴云舒,只是坐在一旁看着他练剑。等裴云舒停下之后,小师弟还会送上手帕和温水,再让裴云舒也教他如何去御剑。
裴云舒教的细心,但小师弟总会走神,往往一遍教了下来,小师弟却不知他说了什么。
有时跟着小师弟一同前来的还会有几位师兄,裴云舒与他们并不亲密,因此都是沉默坐在一旁,一边听着他们说笑,一边在心中默默将灵气运转上一个周天。
师兄道:“师弟,你未曾下过山,就对山下不好奇吗?”
裴云舒道:“不曾。”
他对这些虽有兴趣,但没有时间。
紧迫感逼迫着他,就连现在与师兄弟们交谈的这一番话,这在他看来,也是在荒废时间。
没过几日,等小师弟和师兄们再来找裴云舒时,就被告知,裴云舒又闭关了。
这次闭关的时间相比上次少了许多,裴云舒出了关后,正好凌清真人将弟子们叫到了跟前,让他们下山去探查附近为何多了许多魔修。
裴云舒一进门,小师弟的目光就放在了他的身上,待到凌清真人说完话后,小师弟便朝着凌清真人请求道:“师父,就让弟子也跟着去吧。”
“你修为如此之低,如何能去?”
小师弟指向裴云舒,“四师兄已经出关了,他同弟子一起,师父还不放心吗?”
凌清真人看向裴云舒,妥协道:“既然如此,云舒,你要保护好你的小师弟。”
裴云舒:“弟子晓得。”
他周身气息不急不躁,犹如青灯古佛,沉淀平静的一方清水,半分不为外界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