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对待着其他人,裴云舒已经冷着脸退开,可偏偏此时,偏偏是他脑海记忆中不存在的这个人,心中只觉得无力又气恼,双手被攥紧,他挣了一下,对方就握得更加紧了起来。
他侧过了头,耳垂便暴露在烛尤面前,烛尤含住了他的耳珠,轻轻一咬,如同尝着甜美的浆果,津津有味地shǔn xī了起来。
“……”
水流在烛尤身后升起,迎头从烛尤头上浇去,裴云舒捂着从他口中拯救出来的耳垂,转身朝着岸边游去。
他衣衫已湿,烛尤在水中看着他的一举一动,眸中神色闪了又闪,喉结上下滑动一下,显出几分微微兴奋之色。
裴云舒刚要给自己施一个净身术,天边就有一道白光闪过,他脸色一变,转身又跳入了水中,不待和烛尤解释,便将烛尤压在水下,整个人好好挡住了他。
刚刚做好这一切,岸边便落下一个白衣身影,这身影一见到水中的裴云舒,便脸上一愣,匆匆背过了身。
“师祖,”裴云舒的声音疑惑,“你找弟子有事?”
无忘尊者直直地站在岸边,他声音冰冷,“你刚刚是否进了镇妖塔之中?”
“进去了,”裴云舒道,“只是那群妖逃了出去之后,弟子也跟着跑了出来。”
水声稀稀拉拉地响着,只听这声音,脑海中便浮现出了裴云舒在水中的画面。
无忘尊者不由自主想起镇妖塔中那个幻境,他顿了顿,哑声道:“那为何我追着妖气而来,却寻到你这。”
轻微的声音在此刻都如同惊雷。
裴云舒只要一动,水声就跟着响起,周围安安静静,无一声鸟鸣虫叫,烛尤就在这里,妖气也在这里,裴云舒压着烛尤,以防他冒出头来,转而问道:“师祖,若你抓到了这些妖,该当如何?”
无忘尊者语中不掺一丝半点的情绪,“当杀则杀。”
那不当杀的呢?
什么又叫当杀?
裴云舒抿起唇,“师祖跟着妖气而来,或许是因着弟子的身上也染上了塔中妖物的妖气。”
无忘尊者皱起了眉,正要转身朝他身上看去,就听裴云舒道:“我已经脱去了衣衫,师祖莫要转身来看。”
无忘尊者半转过来的身子生生顿住,他俊容染上薄红,这红转瞬间又染上了他的脖颈和耳侧,他化作了一道白光,匆匆离开这处。
待人已经走了,裴云舒才松了口气,他沉入水中,去寻被他压在水下的蛟龙。
烛尤乖乖待在水里,见他过来了,就主动迎了过来,抱着裴云舒出了水面,游到了岸边。
师祖虽然修为只有分神期,但裴云舒总觉得他深不可测,一个镇妖塔便能将蛟龙困在里面,若是动起手来,蛟龙怕是输多赢少。
他沉思着,待回过神来,他已经被烛尤抱在怀中,徒步走在了丛林之中。
裴云舒眉心一跳,就从烛尤的怀中跳了下来,他看着这蛟龙,觉得他实在是邪门,和他在一起时,裴云舒的戒心好似都离奇消失了。
烛尤坦荡荡地回望着他,裴云舒与他对视,谁也不认输似的,就这样彼此看着彼此,看了足足好长时间。
待到眼睛累了,裴云舒才眨眨眼,认输,“你叫什么?”
蛟龙道:“烛尤。”
*
裴云舒不知师祖是否放弃寻找烛尤了,等两人到了三天峰下时,烛尤便化成了一道手环,被他带上了半山腰间。
回到房中,花月从床下偷偷摸摸探出了头,等裴云舒关上门布下结界之后,房中就突然多出了一人。
百里戈盘膝飞在空中,叹息一声,“那人着实厉害,若不是他志不在我,恐怕戈已命丧黄泉。”
裴云舒愣了下,“师祖见到了你?”
百里戈轻轻点了点头,倒是笑了,“怕是戈之风姿着实出众,那大能也不忍取戈之性命。”
他滔滔不绝地夸了自己几句,才看向花月,“多亏有你这狐狸……咦,这不是小狐孙?”
花月朝他翻了一个白眼,轻盈跃进了裴云舒的怀中。
百里戈面露讶色,他从空中落了地,凑到裴云舒身边细细看着花月,笑了,“还真是小狐孙啊,没想到小狐孙竟还有这等本事,不知现在还剩几尾,是不是已经能成为一方大妖了?”
花月头埋在云舒美人的怀里,觉得这老祖说的话真是句句招人厌。
裴云舒拂过花月身上毛发,转头看着烛尤,若是师祖见到了百里戈,且并未杀他,那又为何偏偏要去追着烛尤的妖气呢?
“烛尤,若是师祖在寻你,你还是快快离开好。”
烛尤黏在裴云舒身侧,恨不得化出尾巴,将裴云舒整个人盘住,他埋在裴云舒的肩窝之中,“同你一起。”
裴云舒心中升起一股暖意,但若是同他一起,总不能让他一直躲在单水宗上。
他忽而想起了几日后的开山徒大会,心中微微一动。
各峰真人徒,师祖从来不会过问这些事的,便是他不愿意,怎么也不会在那会再将烛尤杀了。
想到此,他推开烛尤的脑袋,又认真地看着他,“那你……”
烛尤歪头看着他。
裴云舒低咳了几声,“那你来做我的师弟好不好?”
这话一说出来,便有些跃跃欲试,裴云舒笑着看他,打趣道:“师兄会好好保护你的,小师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