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挣扎着下地,给自己烧了壶热水喝了。胃部的疼痛缓解了些许,冷汗却还在一茬一茬地冒。
受把房间所有的灯都打开了。一合上眼,就只能看见养子的遗像。
受觉得这是个征兆。
自己一直无暇去想养子这茬,是真的在为其他事情焦头烂额,还是潜意识里不想面对这个问题?
他不想失去孩子。
但另一方面,他又不想让攻和养子迄今为止的努力付诸东流。
受捂着胃枯坐到了天明,连上节目时都不得不化妆掩盖惨白的脸色。
自己现在有足够的力量直面养子了吗?
从机场回家的路上,受就联系了攻:“我儿子跟你约定过下次联系的时间吗?”
攻:“他说明天晚上会找机会打电话过来。怎么?”
受:“明天那个电话,可以让我接吗?我工之后就赶回家。有点话想跟他说。”
养子最近在大佬的手下算是站稳了脚跟,也干出了不少业绩。公司里的人不是傻子,能看出他风头正健,谁也不愿在这关头跟他别苗子,反而纷纷抛出了橄榄枝。
只有少数站在高处看得明白的人,仍在冷眼旁观他在打什么算盘。
养子把尾巴夹得紧紧的,不惹是生非,也不东捱西问,仿佛对眼前利益之外的东西都毫无兴趣。
随着他手中的实权越来越大,逐渐有了小角色对他点头哈腰、敬酒点烟,那谄媚的姿态与他当年刚入职场时别无二致。
夜深人静时,养子也有过片刻思索。
自己一直以来向往的,难道不正是这种出人头地的日子么?
等到图穷匕见之日,眼前的一切又会粉碎成幻影,而自己,又要回到那片阴沟里苦苦挣扎吗?
不过他不会放任自己顺着那个方向想下去。
不能那样想,否则他所做过的一切,连带着他的存在本身,都会变成个笑话。
养子在约定的时间拨通了攻的电话:“这次时间不多,我长话短说。”
养子正在梳理脑中集到的情报,那头却传来了意想不到的声音。
受:“小阳。”
养子:“……”
受原本也打了腹稿,有一大堆话想要问询、劝说、嘱咐,却被养子开头那句话打乱了阵脚。
受:“那……我也长话短说。上次误会了你,还打了你,对不起。别挂别挂——我现在过得挺好的。听傅总说,你也过得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