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吓过后沈晨这才看清楚,战扬是跪着的,膝盖下面露出棕褐色的算盘珠子。他嘴角抽了抽,这又是演的哪一出?
“我……”战扬战了战嘴,不知道要怎么表达,从怀里掏出一战纸,快速打开,照着念:“先前杂事颇多,为替皇上分忧未能及时前来寻找夫人,我错了。时隔两年才抽身寻来,让夫人独守空闺两载,我错了。我已禀明圣上,辞去大将军一职自愿镇守边疆,为以后与夫人日夜相守做好准备,望夫人原谅。”
沈晨目瞪口呆地看着战扬念完一篇前言不搭后语的诡异认错书,这到底什么情况?将军打仗打傻了吗?
管家躲在角落焦急地咬着手指:“能行吗?早上临时写的认错状,果然还是应该让将军背下来才好啊。”
荣景生在他背后焦急得转来转去,怎么办怎么办,要是夫人不原谅将军这可怎么办才好?
巨大的惊吓之后沈晨稍微镇定下来,弯腰去扶战扬:“将军请起,这可使不得。”
战扬没动,仰头看他。沈晨神色淡淡,并没有更多的情绪。果然还是不行么?战扬有些沮丧地想,他转眼瞟了一眼管家的方向,到他的鼓励,决定实行第二个计划以情动人!
“夫人莫生气了,我错了,真的,往后你让我天天跪算盘都行,夫人原谅我吧。”
这话的语气实在不像战扬的,沈晨见他不肯起来,自己快迟到了,索性撒手不管他:“将军若是跪够了自己起来,我还有事,先走了。”说完沈晨小跑着朝私塾走去。
战扬的突然出现并没有打乱沈晨的生活节奏,或者说他还没意识到一大早上跪在他门前的人是战扬。
战扬来了,这个事实一直到沈晨再次看见背着算盘出现在学堂的战扬时才真正地被意识到。
分别两年,他一点没变,那双古井般的眼睛依然惑人。
“将军。”沈晨上前恭敬行礼,两人之间的气氛顿时冷了下来。
战扬眨眨眼,想起背上的算盘,手脚利索地取下来放在地上又要跪。沈晨地拉住他往下的身子,皱眉道:“将军这是要做什么?”
“跪,做错了事要罚。”战扬眼神单纯而执着,要不是知道他有如此多的面具,沈晨都快相信了。
以前觉得呆呆傻傻的将军是可爱,现在沈晨只觉得那是一把利剑,挑开他刚刚长好的痂,让他的心血淋淋的。
用力闭了闭眼睛,沈晨无力道:“将军不必如此,我没生气。”
战扬真的急了,因为不在乎所以不生气是不是?
“夫人为何不生气?”
“为何?”沈晨自问:“因为生气除了让自己难过没有一点好处。”
忽然想起两年前他离开还给战扬留了字条,当时战扬没找他不是已经默认了吗,现在又来干什么?
管家在一边急得脑袋要冒烟儿了,荣景生一把拉住忍不住要跳出去的他,低声安慰:“不着急,耐心看!”
感觉到沈晨的冷漠,战扬不知所措地看着他。他不想骗沈晨说他是有事情耽误了来寻沈晨的时机,再忙也不可能没时间找他,更何况从一开始自己就知道沈晨在哪里。
“沈晨。”战扬缓缓跪在算盘上,拉着沈晨的手仰头看他。沈晨见战扬这么执着也懒得管他,僵着身子站着。
“爱,身不由己。”他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却让沈晨身子一震,红了眼圈:“我以为让你离开对我们都好,直到那天在书房偶然见到三年前我写的你的名字,我……”不知道要怎么表达,战扬郁闷得皱眉。
“看到你的名字我才发现,没有你我会死。”
沈晨转头瞪战扬,这么肉麻的话他是怎么用平板的声音面无表情地说出来的?
“很久以前打仗伤了心肺,大夫说我会死,当时的感觉和那时一样。”战扬力地搜罗词汇想表达清楚那种痛不欲生的感觉,他拉下沈晨的手放在心口的位置:“夫人是这里的肉,没了,很疼。”
……
沈晨低头看着战扬,半晌道:“又是演戏?”明明是想冷哼一声,没哼出气势,倒觉得像是撒娇了,声音也抖得不成样子,沈晨恼怒地想,自己又败了。
“没有。”
也许用两年的时间明白自己的心时间花太长,但好在还来得及。战扬很庆幸,他爱上的是一个男人,就像沈晨自己说的,他也是男人,爱一个人也可以为他建造一座港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