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闭嘴,但陆酒冷没有。
陆酒冷沙哑的声音钻入他的耳中,“但我陆酒冷...此生不忘,地底三日,雁北边城。”
苏慕华简直忍无可忍,猛然坐起,“陆酒冷!你哪只眼睛看见我风...唔...”
陆酒冷按着他的肩头,看着那袭青衫跌坐于地,低下了头。苏慕华靠在他怀中,那一个吻绵长,心跳在唇舌交缠间乱成一片。
苏慕华的一颗心托于叶温言,黯然伤心之际遇见了陆酒冷。他饮毒酒,将自己放逐于黑暗中。眼睛看不到这个世间,心却敞亮。如兽类敏感地本能知道这个人不会伤害他,虽然这个人相识之初,就在欺负他。
他那日与叶温言说的话并未回避陆酒冷,实在是因为他心底光风霁月,并不觉得需要回避。苏慕华想要忘了叶温言,所以就另外找一个男人?这样的揣测,对他本身就是一个侮|辱。看着陆酒冷的样子,苏慕华可以确认,这个人脑袋里此刻就转着这样的念头...陆酒冷他还真敢想!不知道和他打一架够不够解气。
眼底转过怒意,良久他才叹息道,“陆酒冷!你道我苏慕华若心中无情,会任人轻薄?”
陆酒冷定定地看他,眼中似恍然有所悟。他的样子实在太呆,苏慕华心头的火转成无可奈何的苦笑。他扯上陆酒冷腰间的系带,短衣自男子坚实的肩头滑落。苏慕华也曾有过风月帐中的红粉知己,他曾让人解过衣,也曾为人解过衣。香囊暗解,玉带轻分,解衣本是个于绯红灯下,夜阑更静之时,极缠绵,极悱恻的过程。有些女子会在衣带上系上极繁复的如意扣,蝴蝶扣,考验情郎的耐心。
可惜此刻苏慕华心头郁着一股怒火,所以他用的力道未就大了一些,手上的动作未就粗鲁了一些。布帛撕裂的声音传入耳中,陆酒冷结实的胸膛敞露在他眼前,入眼风光让苏慕华呆住了。
他咬牙伸手按了上去,肌肤温热的触感贴着指腹,几乎有裸袒相对的错觉。那夜他曾靠在这人的胸口抵死缠绵,枕着他的心跳,回忆无可避地汹涌而来。苏慕华手一颤,几乎就想逃。他不是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他只是不确定该不该再继续下去,他心头乱得很。
“别动...”苏慕华的手猛然为陆酒冷按住,他抬眼看他,却见陆酒冷偏过头,似极力忍耐着。苏慕华耳际一红,陆酒冷在忍耐着什么,同为男人他自然明白。帐中静得只能听到彼此急切的喘息,无法言说的情绪在心底,酿成一坛醇酒。
良久,陆酒冷才向着他转过头来,用力将他揽入怀中。
“小苏...”
苏慕华整个脸都烫得如火烧着了一般,他的声音轻得如水面泛起的涟漪,“你明白了?”
陆酒冷看着他,用力点了点头。他目光中带着深重的痛苦,却坚定地不容错认。
“小苏,情之一物,最不可强求。你并未亏欠我什么...我也不会纠缠于你...你不用为了安慰我,说心中有情这些话哄我。更不用为了补偿我...”他顿了顿,又坚定地说了下去,“和我睡...”
苏慕华为陆酒冷牢牢按在怀中,气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连呼吸都带了喘息,上挑的眼眸已经染上了轻红。
轻红地如挽留相醉刀出手之际,花尽春消,一场杀意。
陆酒冷久久环着他战栗的背,终于将他温柔地推开。他拢好衣襟,走至门帘旁,停下足又道,“小苏,我陆酒冷虽然不是什么大义之人,但也有自己的骄傲。”说完这句话,他就挑帘走出帐去。
黄的沙土,绿的远山,烈阳在空中投下七的光芒。陆酒冷深吸一口气,在阳光下迈开大步。他这样的男儿,一旦决定了走,总是走得很快,所以他没有听到身后苏慕华咬牙切齿一般的声音。“陆酒冷!你这个笨蛋!”
一道人影站在帐外的阴影里,春桃啃了口手中的果子,看着陆酒冷远去的笔直的背影摇了摇头,悠悠叹了一口气转身走入帐中。
听到足音,苏慕华头也不抬,慢慢整理着衣袂上的皱褶,道,“看什么看,没见过男人?”
春桃笑嘻嘻地啃着手中的果子,“男人有什么好看的,像苏慕华这样的男人被人拒绝的样子,实在应该多看几眼。”
春桃看着他,仿佛看着很有趣的东西。
苏慕华坐在地上,脸上的神情煞是好看。就算这个人喷出一口血来,或者突然拔出他那把名动天下的刀,春桃想他都不会太过意外。
苏慕华只是整理好衣袂,站了起来,他向着春桃走去。苏慕华心情不好,他虽未拔刀,但久在上位,举手投足之间都带了杀气。武功若到了一定的境界,无形的杀气都可伤人。春桃一下子跳了起来,头也不回地跑掉。
苏慕华步出帐篷,他立于风中,横笛而吹。
日影渐斜,炊烟升起,风卷起青色的袍袖。
春桃捂着耳朵,探出个头来,“苏公子,苏哥哥,求求你别再吹了,听得我这颗七窍玲珑心都要碎了。等等,你要去寻他么?”
苏慕华停下脚步,淡淡地问,“我为何要去寻他?他不肯信我,倒要我先低头?”
春桃坐在帐篷顶,摇晃着两条腿,“你若心中有他,便不该让他误会。世间万物,最经不起考验的便是这一个情字。”
苏慕华冷冷地道,“这是我的事,你为何要多管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