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轻道,“算算从寻欢山庄到这的脚程,今日各坛才到飞鸽传书,拖延了几日,也许陆庄主还顾念着几分父子之情。”
陆酒冷沉吟道,“我走了十日,而飞鸽传书只要三日,我担心这七日内,义父会不会已经遭了毒手。”
“陆庄主吉人天相,你不必太过忧心。”女子拿了一方芙蓉色绢帕出来,根根银针展于帕中,请陆酒冷躺于榻上。“这取毒之时极为疼痛,我用些麻沸散,绝公子你便睡上一觉吧。”
“可有法子让我的脸暂时不显本来面目?”
楚轻略一思索,“我加一味药进去,再留些余毒未清,七日内你的脸便会长满红斑,麻点。七日后余毒褪尽,也不会有什么麻烦。”
“如此甚好。”陆酒冷在窗下合了眼,红烛摇摇,听耳畔笛声悠悠。他不必睁眼就仿佛看到明月树影下杏色的身影在为他横笛而吹,上挑的凤眸之中必然还有那么几分不情不愿。
这个时候的陆酒冷,已然如丧家之犬,可资利用的人和物皆已不多。这个少年,与春风得意进宝楼的少主同名,也使得一手好刀法。是一枚好棋子。
扬州得月楼的小吃摆了满桌。少年凭窗而坐,拿着一只小笼包啃着。他的对面坐着一位青衣男子,也比他大不了几岁,一张脸却是木楞呆板。
苏慕华看着陆酒冷有点无情无绪的模样,“陆绝你就别烦恼了,男子汉大丈夫不就毁了一张脸么。解了毒,至少可以戴上人皮面具了,说不定你这副样子还比原来好看个百倍呢。”
陆酒冷抬头,“你是在安慰我?”
苏慕华拿了小笼包堵住嘴,“当我没说。”
一辆马车停在了得月楼前,车帘起处下来一位身着白麻布袍,披散着发,像白无常一般的人。陆酒冷目光落在他身上,眼底一沉手在桌下握紧,楚相思怎么会来了扬州。所幸楚相思并未踏上得月楼来,他径自走入对面的一家当铺。陆酒冷见那当铺门当之上刻着合起的佛手,正是寻欢山庄暗哨的标记。
“出去,出去”,楼下传来喧哗之声,陆酒冷循声看去,小二正拦着一位道人。那人头上戴了个道冠,手中拿了个旗子上书铁口直断,气死麻衣,八个大字。
那道人生得眉目俊秀,看上去明明很年轻。
小二脸上肉横着说,“本楼道士和乞丐都不得入内,特别是你这种一看就是来招摇撞骗的!”
那道士从怀中摸出一个破得四面漏风的钱袋,从钱袋中摸出一大锭雪亮的纹银,“天下开门做生意的,有钱就是大爷,乖,叫声大爷来听。”
小二脸上开了染坊,阵青阵白。
那道士微笑地看着他道,“这个时候,聪明的店家该马上将金主请上楼,奉上好茶。”
道士举着那面旗子招摇地上了二楼,偏偏向着陆酒冷二人走来。他不请自坐,于桌畔坐下道,“二位请了。”
苏慕华有趣地看着他,“道长风骨非凡,不知仙山何处?”
他见这道人举止之间不见轻灵,纵然会武功,也不似很高。但这江湖中也不乏高人,偏扮得仿佛不会武功一般,若内力高绝到可放自如也不难做到。可以这人的年龄偏又不像,有几分吃不准是什么来头。
“客气客气”,那道士一笑间从袖中摸出一柄折扇来,刷地一声于手中展开。
苏慕华看那柄扇素白糊面,笔墨淋漓地写着无事亭三个大字。
那道士接着道,“在下肖无忧。”
苏慕华闻言笑道,“原来是无事亭的肖无忧肖亭主,久仰了。”
无事亭在江湖中是一个神秘的组织,有人说无事亭主肖无忧武功深不可测,也有传言是个人都能将他打趴下,倒不曾想是如此年轻的一人。
肖无忧拱手道,“客气,客气,在二位面前,在下可当不起。”
苏慕华道,“传言无事亭无事不登门,阁下为何而来。”
肖无忧看向陆酒冷道,“我为这位少侠而来。”
陆酒冷抬眼,“我?”
“阁下周身冷气,就差说生人勿近了。”肖无忧掐指一算,“阁下近日有血光之灾,可要贫道渡你一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