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伙跑得飞快,留下厢房里面面相觑的两人,气氛一时有些尬然。
鲛美人顿了顿,还是去解开了他肩上的衣服,细心地将黏在伤口上的纱布和衣物一点点绞碎,取下;男子应是想来帮忙,连忙伸出手,却扯动了伤口,一时又开始洇着金血,于是来那只添乱的右手被她不满地拍了下去。
只是,手间触碰之下,他的手掌很热,一霎有一种奇妙又酥麻的古怪悸动一路带着火花流窜到心间,她蓦然全身都僵了僵,一霎不自然地咬唇缩了缩手。
他也似是不自在地顿了顿,急忙手不敢再动;她居然讶然发现,他的耳后根处,眼可见地红了。
……这家伙,也会不好意思的么。
下一瞬,鲛美人咬着檀唇,不知为何,脸间也连带着泛起了一阵热意的绯红;近距离下,他有着张扬的男子气息,疏冷清湛的沉沉乌木香,也如其人的凛冽。
却很好闻。
她微微垂首,以银匙盛了一点药膏,开始以之一点点清理他的伤口;男子坐着,半褪下衣服露着左边肩膀,玉白的肌肉实流畅,随着冰冷的玉膏覆上,而紧绷出一瞬劲厉的弧线。
可怖翻边的伤口间,敷上的碧色药膏很快就变了颜色,那是吸了沁入血液的毒液。
她以蘸着水的白绢手绢细致地擦掉,洗净,再敷上新的一层;沉默了少晌,他侧过颜,静静地抬眸看着在自己身畔,手间在他肩伤上忙碌着的姑娘。
几缕血渍沾染上她剔白的素手,也像是她指间殷红的蔻丹艳丽;夕阳垂落的赩色斜斜在简陋的菱格纸窗外,在她肤质匀细的面容间,落下柔软又明艳的金霞。
她的动作是格外小心的,轻柔;红衣的美人脸颊微红,娇贵如一朵榴花的花瓣,秾艳如烟罗的红,却总显得有些弱不经风,仿佛即使小心捧在手心里护着,稍一用力,都会圮坏掉。
他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
鲛人族,又是个大美人,又懂丹药,又没有足够的力量能够保护自己……
简直是,奇货可居的遭人觊觎啊。
许久,他问:“你上次为什么不说,你自己就是医者,不需要我送你去医馆?”
美人闻言,抬眸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她那双清澈的蓝眸间,明明白白地写着:“你那时给我解释的机会了吗????”
这姑娘真有趣,一双灵动的眼眸会说话;欣长低敛的两扇睫羽交错着此时落日的烟华,如海上的轻云筛落下离离的曦光。
“那姑娘,你为什么要帮我?”
他轻笑了一声,低垂着墨眸直直地看着她,再问道。
她正好上完了最后的药,闻言,撇了撇嘴放下银匙,提袖写字:“乘人之车者,载人之患;你之前救过我,扯平了。”
下一瞬,他看着那行秀气的小字,愣了愣之后,再抬眸看她,似是一霎想明白了什么,蓦然朗笑出声。
扯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