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有望坐在水榭的坐席上,一眼便能将花园的景致尽揽于眼底。祁有望对这个花园没太大的感觉,倒是被水榭里茶席上摆着的花瓶吸引了注意力。
长方的茶席中间摆着一个小陶瓷瓶,两朵桃花与一小撮竹叶、枯木从瓶口中伸出,在周围经过修剪的枝叶的映衬下,仿佛历经了四季,显得简单又雅致。
祁有望一眼便看出这是插花:“这是小娘子搭配的?”
“闲来无事时便会摆弄一二,让祁四郎见笑了。”周纾将瓷瓶放到一边去,再摆开茶具准备点茶。
祁有望盘腿而坐,让林檎拿过琴来搁在膝上,便如她应允周纾的,为她弹奏一曲。
和上一次弹奏的欢快的曲调不同,这次祁有望选的是和畅、宽舒安泰的曲谱。
琴弦拨动,周纾动作一顿,抬眸注视着祁有望,发现后者一副心无旁骛的模样,即使是盘腿而坐,可指法依旧娴熟,弹奏出来的曲调澹泊宁静。她这才敛神,同样驱逐心中的杂念,专注地点茶。
许是无人打扰,许是琴曲通人心,周纾点茶时也越发心无杂念,待她点好两盏茶时,她并未着急将茶递出,而是先看了会儿祁有望。
以前兴许是男女大防的意识作祟,她始终未能完整地将祁有望的样貌看个仔细,如今上心一看,发现祁有望的双眼是结合了丹凤眼的媚,桃花眼的灵动、状似柳叶的柳叶眼。
因祁有望的脸小、线条柔和,没有男子普遍的那种棱角分明感,故而柳叶眼并不会让她的双眼看起来很小,反而很灵动,若是用胭脂水粉装扮一番,哪怕是男儿身都会被认为是女儿郎。
一曲终了,周纾缓过神来,为祁有望沏了另一盏茶。后者端过茶盏,一口喝完,也觉得还不过瘾。
她问周纾:“小娘子可觉得我的琴艺进步了?”
周纾听不出,但是她不能明言,只能道:“进步不小。”
祁有望叹了一口:“我娘快回来了,若是让她知道我荒废了琴艺……”
周纾觉得稀奇,祁有望也会有烦恼?
她问:“令堂很严苛吗?”
“她倒不是严苛,而是——”祁有望一脸纠结,“原本我可以天天都待在别庄养猪的,可是她可能会让我隔三差五便回家去查看我的琴课是否落下了。”
周纾明白了,就是她担心自己会受到拘束,不能再像现在这般恣意了。祁家安人虽然娇宠溺爱她,但她毕竟还有亲生爹娘,若他们真的要拘着她,祁家安人怕是也不能干涉太多。
想到这儿,她脑海中忽然闪出一句“你也有今日”,不过这句话看起来太过幸灾乐祸,她给憋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