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有望嘟了嘟嘴,但是到底没说什么,而是抱着她的琴到了琴室。
琴室在别庄的东北角水榭处,上是藏书、可眺望远方的阁楼,下则是一个天然的水潭,东西与北面俱没有门窗与墙,只有雅致的竹帘能隔绝里面与外面。
外面长满了青竹与郁郁葱葱的树木,还有嶙峋的石头,与从山上流淌而下,在台下里汇聚的溪流。
即使祁有望不曾奏响怀中的琴,也自有一曲由山水竹木弹奏出来的袅袅余音萦绕在耳边。
她将琴放下,忽然嗅到自己一身烤乳猪时候留下的烟味,便又先回房洗了澡、换了身罗衣,再焚香——这些皆是她自幼学琴时被要求做的,即使她并不守规矩,可久而久之也养成了这样的习惯。
她颇为自得地坐在琴桌前,一边喝茶,一边翻阅琴谱。琴谱有几百首曲,却多数是曲调哀怨悲凉的题材,而她向来不爱弹奏这等哀怨之曲,便翻了一首轻快的曲谱弹奏了起来。
忽地,春风拂来,占风铎“叮铃”响起,祁有望分心了,她抬头看向屋檐处挂着的占风铎,眼角的余光发现外头似乎多了一道纤细的身影。
脑中闪过前世看过的灵异电影片段,祁有望吓得险些将琴弦扯断,然而看见外头阳光正灿烂,心中又稍微安定了些。
她起身走到栏杆边,卷起竹帘,果不其然,对面的碧水潭边正立着一个俏丽的佳人。
一见到这佳人,祁有望也忘了刚才受到的惊吓,只顾雀跃地挥手:“周小娘子!”
——
祁有望只着一件宽松的罗衣,腰间系一条蓝色的丝绦,半干的秀发披散在身后,随着她颀长又纤瘦的身躯倾斜而从肩头滑至身前,活脱脱一个灵动活泼的小娘子。
“怎么可能,祁家没必要这么做……”周纾摇了摇头,将刚才那突然冒出的想法给按了下去。
“周小娘子,你是怎么找到这边来的,你是来找我的吗?吃过烤乳猪了吗?”
祁有望扒拉着栏杆,若非底下是个碧水潭,她怕是要跳出去跑到周纾面前去了。
周纾本来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怎料如此模样下的祁有望与她那道干净自然的声音交织到一起,她又更加怀疑祁有望的真实身份来。
“周小娘子,那边危险,我让人给你开后门,你进来吧!”祁有望说着,便去喊人。
朱老嬷看见她又是这般不修边幅的模样跑出来,赶紧把她按住了,让她先把衣衫穿好。
祁有望眼睛一直往门口处瞄,朱老嬷道:“老身已经让林檎去开门把周小娘子接进来了,春哥儿这般模样去见人家,人家只会觉着失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