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悦的叮嘱我自然会记得的。”他微微笑着,回头吩咐侍卫,“送安王妃去休息。”
侍卫领命在前带路,乾陵悦神采飞扬,健步如飞跟在他身后,主子高兴,绿竹也高兴,面上挂着灿然笑容。
只有师黛脸色平淡,看不出起伏。
不过主仆二人已然习惯师黛的老成。
抵达客房,还未进门便闻到阵阵清香,乾陵悦深吸一口,顿觉沁人心脾,低声向候着的丫鬟打探,“这香味来自何处?”
丫鬟与她不熟,顾着她的身份,忙拉开距离跪在地上,“安王妃,此香烛乃王爷从朝歌带回,奴婢也不知。”
“不知道也没事。”她忙伸手扶她起来,有些尴尬,好在只需要在这里待一个晚上。
“奴婢去取洗澡水。”师黛比绿竹要有成熟许多,也比较贴心周全,乾陵悦准了她去了。
厨房,师黛取好水回去路上经过香妃寝侧,听到她的丫鬟们正在小声议论,“你没听说吗,那个建议都是安王妃给的,王爷什么时候这么听人话过。”
“人家也是为了我们王妃着想,你们在这儿议论什么呢。”另一个丫鬟稍微拧得清,为乾陵悦辩解。
“什么为她着想,我看就是想示威罢了,欺负我们王妃不知道呢。”这位也是个护主的人儿,愤愤不平地指责着,“王妃地位稳固的唯一法子都被王爷否认了,以后她被欺负了怎么办。”
师黛沉着脸扔下一句,“安王妃的出发点都是为了王妃,你们却在这里嚼她舌根,脸不要可以去贴城墙。”
几个丫鬟瞬间噤声。
端着水回到客房,乾陵悦和绿竹没注意到她的脸色,兀自聊着之后的打算。
次日,乾陵悦被一阵吵闹的声音惊醒,唤了一声绿竹师黛没得到回应后揉揉眼去开门,一打开,眼睛瞬间睁大。
她忙退回一步,仔细打量了自己住的地方,摆设的确一如昨日,就连空中的芳香都差不多,没有住错地方啊。
外头的丫鬟们洗衣服晾衣服的不亦乐乎,捶打声、倒水声、加水声,混杂在一起,让乾陵悦错觉自己在浣衣局。
“你们怎么会在这儿?”她拢上外衣,好脾气地询问。
而她们压根没听见似的,在她走近的时候“好巧不巧”地抖了抖手里的湿衣服,清凉的水尽数砸在乾陵悦的身上,她的衣服颜色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深。
“怎么回事?”她往后躲了一步,还以为是她们没注意,面上还挂着笑。
丫鬟们热切对话着,权当她不存在。
她终于回过神,嘴角抽了抽,没想到啊,这种戏码竟然在南王府上演。
“谁派你们过来的?”她冷了语气,质问着。
没人理她。
乾陵悦一个箭步,一脚踢翻洗衣盆,目光灼灼地盯着那个正呆呆拿着棒槌的丫鬟,在她受惊的眼神中逼近,咄咄问道,“谁,吩咐的?”
丫鬟毕竟是丫鬟,就算她不是本府的王妃,也该有尊敬,“噗通”跪在满地的水渍里,二话不说开始磕头认错,“安王妃息怒,奴婢们不敢了。”
她最先以为她们真的害怕,等看到所有人做作的道歉后,才起那点可怜和同情,脸色更冷,“不敢什么?不敢在本宫入睡客房前洗衣服?还是不敢无视本宫的询问?”
正在她追查的时候,两道人影急匆匆走过来,前面的是项天义,后面的是一脸着急的香妃,当她视线落在地上跪着的一片丫鬟时,脚步更加焦急。
“安王妃,不知她们做错什么,你要如此惩罚?”她先声夺人,将乾陵悦的解释堵在喉咙口。
项天穿着朝服,瞥到一片狼藉时也皱起眉,“怎么回事?”
“早晨我被外面的声音惊醒,出来就看到她们在外捣鼓,我询问,无人理我,为了凸显存在感,就随机蹬翻了一个洗衣盆。”她简单解释,毫不扭捏藏匿。
准备好一肚子说辞的丫鬟们哑巴似的没有开口。
“浣衣局在客房相反方向,你们为何在这里?”项天义自然信她的话,转头问那群丫鬟。
带头的人哆哆嗦嗦地开口,“浣衣局的井水不能用了,奴婢们不敢耽误主子的穿衣用度,只好来借一下这里的井。”
她这么一说,乾陵悦才注意到不远处有口井,心中微动,主动开口,“看来是我误会了,我为我的失礼道歉。”
大丈夫能屈能伸。
项天义眉头却并未舒展,“浣衣局的井水为何不能用了?”
“奴婢今晨打了一桶水,漆黑难闻,想必是染了脏东西了。”她对得井井有条,说得煞有其事。
香妃站出来为自己的丫鬟们叫屈,“饶是这般,安王妃也不该踢打下人。”
踢打?乾陵悦满脸问号,看向香妃,她还帮她来着,怎么一点好都没落到,“我只是踢翻了一个水盆,并未对丫鬟动粗。”
她硬邦邦地解释。
“那这是什么?”香妃指着一个丫鬟的后背,上面分明有个脚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