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项天礼也投去审视的目光。
他和她的信息并非完全共享,基于她的主见,除非她主动求援,他极少插手,因此也无法分辨这话里试探居多还是当真握有证据。
“这点小事没必要闹到皇上那儿去。”闫宵稳住心神,没被她诓住,以退为进。
乾陵悦扬眉,双手抱臂,“谁知道呢?据我所知,多出来的这些银钱粮食,用来供给一只小jūn_duì绰绰有余。”
两个大男人沉眉。
“我也就是闲来无事,和城主您随便唠嗑罢了。”一番耀武扬威完毕,乾陵悦起锋利的爪牙,笑得轻巧可爱,“但是我还是认为新月繁荣的前提是北楚新月,您觉得呢?”
闫宵与她久久对视,皮笑肉不笑,“这是自然,北楚是新月的避雨棚,一直护佑新月周全,新月繁荣全靠北楚扶持。”
难得听他说句人话,尽管是假的,但也好过嚣张到当面否认。
乾陵悦“嗯”了一声,主动送客,“今日我和王爷也乏了,想休息片刻,恕不远送。”
他也知趣,站起身,“那就不打扰了。”刚走到门口,侍卫便在他耳边耳语几句,他脸色微变,回头看了乾陵悦一眼,遂才离开。
等他走后,项天礼晃着手中的茶杯,看着里面浮浮沉沉的细小茶叶,“别告诉我你的拳头就是陈氏。”
陈氏固然是个有力的帮手,但前提是他答应帮忙,且能活到帮忙的那一刻。
“王爷,我记得你也是个聪明人,怎么看不出我的打算?”乾陵悦卸下面上的诸多防备,懒散地撑在桌面上,拇指食指捏着杯沿晃动,“闫宵这个人,必然还有后手。”
项天礼等着她的下文。
“如果不逼他一把,永远不知道他的后手在哪里。”她继续道,对上他的视线。
后者了然,细细想了一番后的微微弯唇,“我安排项二跟进。”
闫宵径直去了漫夫人寝宫,他正对镜梳妆,却有些心不在焉,乾陵悦的话久久萦绕在她耳边,那些饥饿百姓的脸历历在目。
虽然她暂且感受不到什么怜惜之处,却想到城主喜欢善良可爱的人,也许她应该关心一下?
“在想什么这么入迷?”闫宵诧异于她的迟钝,他已经在她身后站了将近小半刻,而她只是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发呆,“还是为自己的美貌折腰?”
小小的情话是感情的粘合剂,漫夫人展颜一笑,回头望着他,“城主,您莫要说笑。”
拉着他在榻上坐下,漫夫人习惯地为他沏茶,递给他时捕捉到他面上遮不住的阴郁,关心着,“城主可是遇到难事?”
“倒也不算,只是有点烦心。”闫宵清楚卫漫和乾陵悦有过不止一次的私下交流,也许她能知道乾陵悦如此笃定的缘由。
“还有事情能让您烦心吗?”卫漫开着玩笑,扭着身子坐到他身边,为他揉着肩,关心与依赖一览无余。
没有男人能拒绝这样的香风软骨,闫宵握着她的手,眼底始终清醒,“你和王妃关系还不错?”
“只是聊过几次。”听他提及乾陵悦,她心一紧,以为他还未死心,紧张地试探着,“难道城主还在打她的主意,她和王爷可是天造地设的一双。”
和乾陵悦有了一定接触后,当初的“狐狸”不知不觉换成其他的理由,阻止他继续打乾陵悦的主意。
“漫儿多虑了,”他摇摇头,“我听说早些时候王妃和王爷出去了一趟。”
“嗯,说要给挨饿的百姓分发点粮食。”卫漫没有隐瞒,顺便提到了乾陵悦说过的赋税问题,“她很不满意赋税制度,那个赋税,真的很严苛吗?”
闫宵眼神微沉,居然把主意打到他的人身上来,胆子真大,“只是今年短暂地施行,渡过难关就会恢复原状。”
当然,那是不可能的,他只是借卫漫的口让乾陵悦放松警惕。
全然信任他的人点点头,信了他的说辞。
而闫宵只肯定了一件事,乾陵悦与陈氏交谈过,具体内容不知,但对方必然对赋税很感同身受。
不管如何,陈氏都是个极大的变数,得先下手为强,控制起来。
卫漫从他的沉默里读出诸多信息,譬如上次的陈氏,后来她又去过一次,可那木屋空空如也,毫无生活痕迹。
“是不是以为那个陈氏?”她思虑再三还是主动发问。
闫宵眼神闪烁,娓娓道来,“那日你们在后山见的,并不是陈氏。”
“您安排的?”卫漫惊讶接话。
“嗯,陈氏从皇宫来,处境不太好,怕被追杀,便央求我留,”他言简意赅,主动交代,却亦真亦假,“所以我才将他安置在其他地方,不料王妃还是寻到了。”
“有影响吗?”她紧张追问。
他悠悠地瞥了她一眼,“没事。”
正和她交谈,侍卫匆匆跑来,那模样似有急事,卫漫体贴起身,“我在外面等您。”
她拐个弯,却没有走远,贴在布帘后,仔细听着他们的对话。
“城主,陈氏那边已经看起来了,但听他的侄儿媳说,”侍卫吞口唾沫,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如实相告,“王妃有意拉拢他们去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