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未开口的项天礼却悠悠问道,“我看方公子与皇姐相谈甚欢,亲事可定下了?”
一语惊四座,连最开放的乾陵悦惊讶地呛了酒,忙咳了几声,不可置信地盯着他,“现在说这个还为时尚早吧?”
他一脸严肃,看不出半点玩笑,“皇姐年纪也大了……”他诡异地顿住,低头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又回视线,淡定继续,“该成家了。”
乾陵悦默默起踩他的脚,心说这人平时也不像是会搅浑水的人,怎么这么关键的时刻说出这样的话。
项巧卿在听到他提及年纪时脸黑了一秒,又迅速恢复如常。
照理说方游不必参与这场谈话,但他对项巧卿的感觉确很复杂,尤其此时看到她刻意掩藏的落寞,难有些心疼。
“长公主这年纪正是善解人意的时候,不管谁娶到她都是福分。”他的维护之言引来几人的注视,说完后又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项巧卿的脸色瞬间转晴,扭头看着他,没有想到他会为自己说话,有些感动。
“不过,在下实在配不上……”
“配得上。”长公主立刻回驳,声音大得旁边桌的人都看过来。
大大咧咧的人此刻脸红得像猴子屁股。
饶是听惯了她纠缠情话的方游也有些难为情,垂头看着荡漾的酒面,一时噤声。
项天义眼底有些暗沉,但很快变得明朗,“难得有卿儿喜欢的人,可以让大哥降旨。”
一提到项天仁,在座的人脸色不约而同地沉下。
依照项天仁的性子,当然不会同意他们的婚事。
项天礼本就对项天义有着微微的不悦,此刻自然无条件站在项巧卿这边,“皇姐喜欢人,还需要经过大哥的同意吗?”
“喜欢不需要,但成婚需要。”往日温和的人今日格外顶真,毫不回避地回答着这个问题。
乾陵悦视线在他们两人之间来来去去,又看了一眼低头不语的方游和项巧卿,直觉自己 应该说点什么缓和下气氛。
刚张口,“今天难得月色这么……”
“成婚也是皇姐的事。”项天礼非常不给面子地打断她的话,乾陵悦尴尬地停住,扭头冲他使眼色,让他不要再搅事了。
而项天礼自动理解为她对项天义的维护,搞事的劲头更甚,“父皇在世,尚且不会阻拦她,我们这些做兄弟姊妹的,又有什么理由?”
“长兄如父,父皇过世后,大哥自然要肩负起照顾兄弟姊妹的责任,成婚这等人生大事,自然也该问过他的意见。”项天义声音还是温和的,没有起伏,却多了一丝坚定凌厉。
若是往常,也许项天礼会站在项天义这边,但今天,淤积的火气使他有些不顾后果。
“大哥自然不会同意。”不用问都知道的结果,项天礼眉压着眼,透出几分不悦,“可是皇姐的幸福不该由他决定。”
项巧卿没有料到项天礼会如此为她说话,感动之至,又不愿意两兄弟因为这事闹得不愉快,只好主动打圆场,“这都是我自己的事,到时候我与大哥说,你们不用多管。”
真正有关的方游默默喝着酒,他其实很想插一句“自己也不一定会娶”,却十分清楚这句话说出去的下场,只好暂时避开这个漩涡。
毕竟项天义与项天礼争执的本质并非项巧卿的婚配问题。
而这中间被抢话的乾陵悦对项天礼有了微微的改观。
还以为他是那个绝对会遵从项天仁权威的人,之前种种都昭示他对项天仁的推崇与敬佩,要拔除他在他心中的高大地位,实在艰难。
所以现在项天礼能够主动质疑他,也算是进步了一大步。
“就是,这是别人的家事,瞎操心什么。”二当家不咸不淡地补了一刀,“自己的家事都没操心明白。”
意有所指地看了乾陵悦一眼。
项巧卿立刻接过话茬,“既然二哥这么不看好我的婚事,日后我便不去他府上了,”说着转头对乾陵悦,“你赶紧诞下子嗣,这样我就有伴儿了。”
乾陵悦哭笑不得,她的孩子和长公主隔了一个辈分,她能说出有伴也很厉害。
“现在还不是时候。”依旧是从前的一套说法,这次作为话题过度却没那么容易混过去。
长公主自以为是对她好,拉着她追问,“是不是四弟不愿意?是的话我帮你绑了他。”
项天礼的眉头跳了跳,很想堵住她的嘴,但又想她劝解乾陵悦,便忍了下来。
“不是……”乾陵悦想反驳。
“不是的话,那今晚就睡到他那儿去。”项巧卿做媒婆也是一把手,快刀斩乱麻。
她刚要反驳,忽然想到什么似的,福至心灵,扭捏着,“这不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