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时未说话,敛着眉不知道在想什么。
乾陵悦喝口茶,偷偷抬眼观察他。
主要是自己本就理亏,所以有点怂。
“乾陵悦,本王不与你兜圈子,”他骤然开口,语气是未有过的严肃,“你适才是否……”
“王爷,府外有人求见。”项畏的通禀恰到好处。
“让他等着。”他摆摆手。
“是……方公子。”项畏面露难色。
项天礼神色一,转头确认,“方游?”
“是。”
他的视线回到乾陵悦身上,对上对方如释重负的神色,心内好笑,刚才本来就打算吓唬她,这人心虚的时候不能和她打太极。
既然如此,下次再审。
不急一时。
“王妃好好休息。”在她殷切的眼神中起身,他淡淡嘱咐,随后离开。
乾陵悦长呼一口气,却有点埋怨,他都说过不反对她接济穷人,为何还要禁止她与二当家的私下来往。
主殿。
方游正大喇喇地坐在侧位上,晃着腿喝茶。
项天礼神色不怎么好地坐在主位,“方公子有何要事?”
上次才说不要有过度接触,今日便找上门来。他眼神微暗,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我只是想请王爷帮个忙。”他放下杯盏,直直地望着他,一点求人的软意都没有,目光灼灼。
“但说无妨。”两人也算有过交集。
“我想请王爷留我一段时间。”他直奔主题。
项天礼眉尾微扬,对他的请求感到意外。
方游贵为太子,即便落寞,也不该毫无退路,怎么会求到他头上,关键是,为什么是他?
南王素来好客,为为人处世温和有礼,求助也当是项天义才对。
“恐怕不行。”他漠然拒绝,王府里有乾陵悦这一个麻烦就够了,再多个方游,他怕是无力应对。
虽然都是稀松平常的小事,但在大哥的眼里,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我知道王爷的顾虑。”拒绝在他的意料之中,他并不着急,缓缓道,“我有个废太子,无权无势,更毫无复国野心,王爷若不确定,大可把我送到皇上面前对峙。”
项天礼探究地看着他。
他以进为退,着实高招。
送是不可能送到皇上那儿的,一来没必要,二来在现在阶段,只会加剧大哥对他的怀疑。
“方公子说笑。”他平静回应,“本王并非顾虑,只是你缘何求本王留?”
他咬重“求”字,希望对方能认清自己的身份。
“因为我遭人刺杀。”方游语气沉了沉,目光深邃地与他对视,“可能是旧国仇敌,也可能是未雨绸缪的人。”
话中意味深长,项天礼默然看着他,试图解读他微笑下的深意。
他是要拉自己下水还是入伙,只是两个概念。
但不管哪种目的,只要他同意,日后便无法独善其身。
他本就没有野心,只想安安静静地做分内之事。
“忘了和王爷说,虽然我无权无势,但若有心召集,也是一股力量,”他淡然追加,“王爷若是好心留我,也是给自己一条退路。”
项天礼起身,眼神骤冷,“方公子请回。”
“王爷真是忠心耿耿,”他顺从站直,懒懒道,“自古一朝天子一朝臣,代代难留同辈人。难道王爷没有发觉近来经手您的案子,越来越少吗?”
他身形微顿,的确如此,他处理的都是无可厚非鸡毛蒜皮的小事,起初还以为是百姓和睦,日子久了也就发觉不对。
但他并未当回事。既然大哥想揽下大权,他也乐得清闲。
三兄弟相安无事这么久,日后也不会有多大的变化。
“王爷难道还相信兄弟情深吗?”方游嘲笑一声,在他不悦的注视下缓缓走到他身边,低声问道,“先皇忽然暴毙,仅仅是因为急疾吗?”
项天礼瞳孔震动,稳住心神,眼中似有寒冰,语气严厉,“方公子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很明显,王爷是个聪明人,你比我更知道。”他弯弯唇,似笑非笑,忽而又换上最初的一脸轻松,“怎么样,王爷要留我吗?”
他没做声。
方游耐心地等着他的回答,手指擦过茶杯杯沿,“或许我可以帮你找到真相。”
项天礼眸色深沉,主殿一时寂静无声。
良久,才听到他克制的平静,“希望你说话算话。”
“那是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