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她喊得动情,似乎真把她当亲姊妹。
她听得浑身不舒服,偏偏碍于计划,面上还不能表现,更觉得不爽。
“妹妹的心情我懂了。”她拍拍她的手,急于离开,“天色已晚,妹妹早些睡吧,莫要劳神。”
“嗯。”目的达到,她也没有再留她的意思,起身送她出去。
等到了外头,乾陵悦才发现是真的天色已晚,原本浅蓝的天此刻变成墨黑色,只有零星闪烁的星星。
竟然说了这么久,分明没觉得时间流逝。
司空长婵果然不一般,竟然能和人聊这么久而不让对方觉得烦闷,想来刚才那些故事,纵然她不在意,却还是听到了心里。
这么想着,她陡然生起危机感。
水滴石穿,若她一直乖巧如初,行事稳妥,让人放下戒备也不是不可能。
“王妃,你可出来了。”才出她的寝殿,一直候着的绿竹迎上来,满是担忧。
“还怕我被吃了不成?”她笑道,没在意,和她并肩往回走。
绿竹嗔怪地叫了一声,“王妃——”
“开玩笑的。”她笑嘻嘻地给她顺毛,没再说话。
见她心事重重,绿竹主动开口,“下午您陪王爷出去那会儿,有不少侧妃过来,又卖出好大一堆。”
“是好事。”她点点头,简单点评。
小丫鬟见她情绪不对,一心想哄她,跟着又道,“您去长婵妃那儿之后王爷差人送来一堆礼盒,不知里面装的是什么。”
乾陵悦心神一动,难为他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心里稍微甜了点,默了半晌问道,“王爷是个心软的人吗?”
绿竹只想撮合二人,以为她在询问王爷的优点,狠狠点头,“是的,王爷面冷心善,虽然看上去不好说话,若府里的人有困难,王爷必然会出手相助。”
“……是吗?”
“还有,有一次府里下人犯了错,本该杖责一百,但了解到事出有因,便了责罚。”绿竹喋喋不休,恨不能把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都翻出来。
她听得心更沉。
小丫鬟丝毫不知无意中打了负分,兴致勃勃,“王爷常说,世上没有绝对的善恶,不能被一时的表象蒙蔽。”
看来这王爷还挺喜欢辩证法。乾陵悦冷哼一声,越发觉得自己的担心会变成事实。
“王妃,您怎么了?”她说着说着终于察觉到身边人的低气压,小心翼翼地询问。
“没什么,你继续。”她竟然不知道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项天礼如此“多情”。
绿竹张口要说,陡然意识到不对劲,讪讪一笑,“王爷只是对人比较柔和,但他对您的温柔与包容,我没在其他人身上看到过。”
亡羊补牢,为时已晚。乾陵悦心情实在好不起来。
却又后知后觉地觉得自己莫名其妙,他如何对待其他人,本就与她无关。
她只是个挂名王妃罢了。
绿竹自知补不回,恼怒自己的多言,丧着脸跟在她身后。
院内果然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礼盒,数量大概司空长婵的两倍之多,她的嘴角上扬一瞬又落下。
随手拆开一个盒子,是一块晶莹剔透的玉佩,翻来覆去看了眼,在角落里看到一个小小的“悦”字。
定制的?
不,大概是巧合。
将玉佩装回去,她扫了一眼漫起来的礼物,淡淡吩咐,“都卖了。”
“啊?”绿竹不解地瞪大眼,“这些都是王爷……”
“都卖了。”她斩钉截铁打断,最初本来就是打算卖掉。
“是。”她应下,有些替王妃难过。
乾陵悦面色未变,欲要进寝殿,走了两步顿住,回身将那玉佩塞在袖子里,才又进了寝殿。
消息不多时传到项天礼耳朵里,他只是眼神顿了片刻,便道,“随她。”
项畏拱手,“是。”
默默退下,门口焦急等着的绿竹一看他走出来,凑上去追问,“王爷怎么说?”
“王爷说‘随她’。”他跟着王爷也有些年头,明白主子是生气了。
“哎,他们什么时候才能互相坦白心意啊。”绿竹无语地扶额,有些烦闷。
她没有办法,项畏更无从知道,负手站在她身边,不知如何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