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烈,原来是他......“本宫现在身在何处?” 看上去,不像是有什麽非分之想,安康心头一惊,可还是冷静,凛然问道。
“长公主所在,是我北耳弥军帐。” 慕烈站挺了身,又向床榻走近了几步。
“左贤王,” 安康出声,用眼神制住了他,“你再靠近,本宫便一头撞在这床木之上,” 指着立於两人眼前的粗木,她是认真,
“本宫若死在你的帐中,那大魏与北耳弥之间,深仇大恨,就不是现在这样简单打上一仗,可以说的清楚。”
被她一语,厉声相告,慕烈不敢再往前,但不是因为畏惧与大魏打仗,或是什麽仇恨,而仅是因为,
她说了,不想自己再向前靠近。
独孤朝宣在信中,言之凿凿,提及独孤安康与独孤文德的私情.......慕烈定住双脚,还是望着安康。
“你爱独孤文德?”
果然是北耳弥男子,话说的一点也不掩饰,为了马膑所言,求证心中所疑,直接问道。
安康抬眉,甚是吃惊。
她的心里,存在太多疑问。
首先,此人应真是左贤王慕烈,年纪与所知相似,且他的目光,他的步伐,一举一动都使人无须质疑他的身分。
不过,慕烈怎会知晓,自己与文德之间.......她的脑中,霎时间,掠过那时绑了自己的大魏将士,他的身影,安康猜想,慕烈得知消息的管道,应该就是他。
你爱独孤文德吗.......慕烈的问题,也是有异,他似乎不想知道文德是不是在意自己,或是两人的关系,而是单纯想确认,自己爱不爱文德。
“是,本宫爱她”
想了许多,可於慕烈的眼前,却只有一瞬间,安康答道。
既然慕烈根本就无心顾及文德对待自己的心情,说明无论自己是否承认,是不会成为影响文德战局的关键。
帐内,只有两人,安康的回答,慕烈听得清清楚楚,
“独孤安康,像你这样的女子,应是能够看出,本王对你的心思,” 他坦然而道,不怒不威,只是直叙,
“你这样回答,就不怕激怒本王,一怒之下以你为质,要胁於你或独孤文德?”
一点也没有设下心防,慕烈的语气,就像是平日与自己帐中的大将相谈,他是真想知道,安康究竟为何如此冷静,回答自己。
“利用低贱的手段,将本宫拘在此处,已是卑劣,” 安康轻笑,神色自定,“要是再以本宫为质,要胁文德或是大魏,就算赢下这一仗,北耳弥之後还有何颜面,面对世人?”
“低贱?” 慕烈也是微笑,他将朝宣的信,递给安康,
“绑你来的,不是本王,向本王透漏你与独孤文德私情的,也不是北耳弥细作,” 在安康之前,他是想声明自己的清白。
安康盯着信里的字,双手颤抖........上面的字迹,真的就是朝宣,没想到自己的一时慈心,劝文德看在自家情分格外开恩,不要威逼於他,结果竟还真是败在他的手上。
“看清楚了吧,这封信,是你们的太子,独孤朝宣,是他亲笔所写。” 受人误会,慕烈因为内心激动,振臂疾道。
“是又如何” 安康镇定住自己,转头看着慕烈,“你若是真君子,堂堂正正与我大魏打这一仗,现下就该立刻派兵,送本宫回到锡安,”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看似是敬重本宫,与本宫闲谈,实则是幽禁本宫,牵制文德!”
“不愧是独孤安康,所言甚是,”
军帐之中,从马膑口中得知安康是闻了几日的迷魂草,慕烈特意让人多开了窗口,使她能够尽快排出体内的微毒,回过身来,
高高在上的左贤王,还没有这般细心,对过任何一个女子。
“不过,长公主到底不是用兵之人,” 他沉眼,眼中顿生杀意,燃起熊熊火光,是他在战场上时会有的眼神,
“兵不厌诈,在生死交关的战场上,值得将士们拚上性命的,唯有胜利!”
“本王相信,换作是独孤文德得了这样的天赐良机,也不会轻易放过。”
自慕烈进房,安康已是数度听见他提到文德的名字,从他的目光还有语调,毫无疑问,他是真的要杀了文德,
“原来,本宫敬你是天瑰的人,是北耳弥的左贤王,对你还有一丝敬意,” 一字一句地,平稳说道,安康望着慕烈的眼神,无所畏惧,
“然而,就凭你方才的一席话,本宫可以告诉你,文德胜你太多,这场仗,你是绝赢不过她,”
“为了自身利益,不择手段,有帅如此,北耳弥必败。”
独孤安康,坐在床榻上,虽是柔弱女子,慕烈要杀她,是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容易。
被她拿来,与她心爱之人独孤文德相较,慕烈瞪着她,握紧着双拳,说不出一句话反驳。
“独孤安康,本王会留你性命,要你亲眼看看,独孤文德是如何死的。” 自牙关中并出了话,说完,慕烈最後瞪了安康一眼,转身而出。
慕烈的脚步声很快远去,终於,安康自清醒以来便紧绷着的一颗心,恢复了跳动。
不好.......文德得知自己被慕烈所挟,会有什麽举动,倒还不是最为重要,更令安康沉心的,是身在大凉,身在宫中的太子,独孤朝宣。
朝宣的心思,城府之深,无论是文德和赵承,亦或是文礼和续卿,都还未有察觉。
为了此役,文德已是动用大魏所有的兵力,如今宫里只剩下几千禁军......朝宣是名义上的太子,要是他出了东宫,依宫规,手握禁军大权,即便皇后和文礼如何竭心尽力,後果都将不堪设想。
文德......安康起身,走到窗边,凝神而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