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兔见状,也替天瑰松了绑,胡胡儿二话不说,立刻从青兔手中接过了她。
看来的确是母亲没错......文德站在城门上,看见琉璃母女相认的情景,表面上不动声色,但内心激动不已,一颗悬着的心也放下了一半。
文礼在旁专心看着,想到那人应该就是自己的生母,心里和文德同样感动。
烈日炎炎,文礼从体内不断地冒出热汗。汗水沿着他的耳际滑过,和脸上堆积的沙尘黏在一起,这种黏着恶心的感觉,他没理会,用手拭去下巴的汗水。
然而,风势没有停歇,仍旧是挟带滚滚沙尘,朝着锡安城迎面而来。
交换的程序已经结束,青兔向文德比了个手势,带着琉璃和琉璃的母亲,走回城门。
还有十多步的距离,眼看三人就快要走回城中,文德正准备下城前去迎接,这时她眼角的馀光却突然瞄到,远处的塔塔尔举起了剑......
糟糕—
文德还来不及作出反应,无数的强光已经射向了她的眼睛,文德下意识地把眼睛闭上。
不止强光刺眼,文德感觉到自己的肌肤上,也刹时起了些灼热感。
“皇上,不好了”
这个声音,是青兔。
文德双手扶着墙,硬是睁开眼,往城门口看去。
简直是惨不忍睹......
这个画面,文德此生都不会忘记。
陈氏,整张脸笼罩在火光之中,她被烈火燃了全身,倒在地上打滚,痛苦挣扎。
那一声一声地哀嚎,宛若被人活着剥皮,锥心刺骨。
琉璃为了灭火,直接趴在母亲的身上,“快拿水来......快拿水来......” 琉璃看着墙上的文德,不断哀求道。
琉璃和母亲的周围,除了烈焰,还一直有好几束的强光,集中照在她们的身上。
文礼转身,快速冲进城中,是要取水。可哪里来的及,等他赶到的时候,陈氏身上的火虽然还未灭,但人却已经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青兔见已无法挽回,冲过去一把拉开了琉璃。
一切发生的太快,锡安城中的所有人,没人搞得清楚究竟发生什麽。
文礼提着水,踉跄地走向地上被烧得焦黑的女子,坚持着,把水泼了上去。
已经死了......谁能相信,只不到一分钟的时间,而且是在皇上的眼前,就这样把人杀死了。
赵顾第一个回过神来,他察觉事情有异,吃了一口身上的粉末,脸色大变:
“皇上,这些不是风沙,是火粉!!” 赵顾朝着文德大喊。
完了......中计了......赵顾的话让文德的心里,瞬时蒙上巨大的阴影,以及从来没有过的恐惧。
这些强光和火粉,显然是北耳弥动的手脚。
文德顺着强光射来的方向看过去,都是从十分远的地方照过来,而且来自四面八方。
没有给大魏丝毫喘息的机会,在锡安城的前方,北耳弥的几百人马已经架好长弓,
“射—” 左贤王胡胡儿下令道。
上百支箭尖上包着油布,上头燃着火光的箭矢,直朝着锡安射来。
顿时,锡安城的上空,火雨蔽天。
“文礼,快回来!” 霎时间,文德全明白了,她朝着城下大喊。
塔塔尔在远处看着,露出得意的微笑。
如赵顾所说,那些粉尘,根本不是风沙,而是火粉。
这些火粉,是从好几天前,胡胡儿就命人在远方高处,顺着强风放的,和风沙混在一起,赵顾根本没有察觉。经过这麽些天,火粉早已在锡安城中,覆上厚厚一层。
所以塔塔尔才说要在十里内......他利用锡安这个时节会有的强风,在十里的射程范围内,塔塔尔心里计画的,
是火攻之计。
塔塔尔看着城墙上,独孤文德恍然大悟的神情,依旧诡谲地笑着。
他再次举起剑。只一瞬间,方才照在琉璃母亲身上的强光,就全都转了方向,集中射向锡安城。
这是胡胡儿想出来的,他是要利用强光,并以箭矢上的火球当作引线,让火粉产生如爆炸般的威力。
胡胡儿事先探好地形,备妥了好几面大铜镜,再把这些铜镜运到四周的高处,取好角度。在日正当午,阳光最强的时候,利用反射,把强光射向锡安。
强风吹拂,火粉自然产生摩擦,加上在烈阳下烤晒许久,已经是待燃的状态。
方才陈氏,就是因为被这几面铜镜照着,才引燃了身上厚重的火粉。
转眼间,锡安城在来自四面八方,几束强光的集中照射下,整座城池就像被安了炸药一样,到处爆炸了开来。
文德和赵顾整着大营内的将士,忙着灭火。在一片爆炸声和火雨中,青兔拉着琉璃,文礼抱起陈氏的尸体,冲回城内。
城门立刻关上。
看着锡安城中慌乱的样子,塔塔尔和胡胡儿交换了一个眼神,继续放箭用着火攻。
马邑山上,独孤文德用五千兵马,破了北耳弥的两万亲兵,靠的就是风势。而现在,塔塔尔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算是报了当时惨败的一箭之仇。
“独孤文德......你等着,总有一日,本汗会踏平大凉,直取你的项上人头。”
转眼间,锡安城就被吞噬在熊熊烈火之中,连在十里外的远处,塔塔尔都能感受到,从城中散发出的浓烈高温。
这是属於胜利者的时刻,塔塔尔欣赏着。
他没有被喜悦冲昏了头,只沈浸了一会儿,就调转马头,带着天瑰和胡胡儿,策马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