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卫低头听着,微微点着下巴。之後,护卫招来了盈春阁的侍女,在侍女递上的玉盘中,放上了十条的罗帕。
只一曲,就一千两的银子......这麽大方的贵客,即使是经营青楼多年的千红,眼里也藏不住惊讶的神色。
她取过玉盘上的罗帕,仔细端详,罗帕上头绣着的,是一个湘字。大凉城中,几个显耀世家千红都很熟悉,她侧着头,左思右想,实在想不出与此湘字有关是为何人。
千红思索了许久,交代侍女好玉盘,自己拿起罗帕,往琉璃的房里走去。
xxx
琉璃下了台,回到房中,像往常一样整理着自己。听见千红的的敲门声,起身应门。千红一进来,掩了房门,没多说话,就把方才到罗帕地给了琉璃。
十条......琉璃和千红同样震惊,她再看,也和千红一样看见了那个湘字。
琉璃上身一抖,眼里顿时满是惊惧之色。
“认出是何人了吗?” 千红看琉璃的反应不太寻常,关心地问。
楼里来了这样的贵客,照理说,千红是老鸨,大可以直接上前迎接,给这位贵客最高礼遇的接待。
但千红经历过许多,阅尽铅华,加上自己也是青楼女子出身,每一个青楼女子身後,那些无法为外人道的苦衷,她深切体会,再明白不过。
没有人会无缘无故随手就花这样大的一笔银子的,更何况,此人极为陌生,却送上这样多的赏礼,千红直觉有异,没有立刻相迎,而是先上楼来,问过琉璃。现在,她看到琉璃吓成这样,就更不可能下这十条罗帕了。
千红走近,拍了拍琉璃的肩,“没事的,我这就去回了他。” 她像个大姊姊,眼里尽是温柔,话语之中没有带给琉璃一丁点的压力。
前头还忙着,千红说完,没有再久留,转身欲出房门。谁知,她前脚还没往前迈,琉璃在她身後,一手就拉住了她。
那拉扯的力道之大,一点也不像是平常的琉璃。
“大妈妈,你不可以去。” 琉璃拉住千红,而且拉的很紧。
“大妈妈,这人我认识,这些罗帕你下吧,” 琉璃抬起头,看着千红说,“不管这个人提出什麽要求,你都可以答应他......”
琉璃越说,声音也越颤抖,千红觉得她拉着自己的手,也在发抖。
千红看了她,也没回话,只是默默地松开了她抓着自己的手,推开门,向门外的人说了几句。
“琉璃,我既然把你从临翟带来,就会保护好你的。”
千红在大凉这麽多年,手腕极深,连独孤氏,皇上和敬王都是盈春阁的客人,这样的千红,的确有能力守护每一个盈春阁的艺女。
琉璃对千红的话没有怀疑,她知道自己在盈春阁,在大凉,是一定安全的。
可是......千红再有办法,也保护不了远在塔兰的母亲,这一点,不要说千红了,就连皇上,一时之间怕也是无计可施。
这就是细作的宿命,身不由己的身心煎熬,一忍下去,就得是好几年的时间。如今,能够拖延,为皇上和母亲争取时间的,只有自己。
“大妈妈,没事的,想来这个人也不会对我如何,” 琉璃恢复镇定,没了方才惊慌的样子,回给千红一个稍为令人安心的微笑,
“若我想的没错,此人应是会想见我,您就带他上楼吧,我会在偏房等他。” 琉璃握着千红的手,向她定然说道。
千红凝视了她好一会儿,点了点头。
“外头我会安排好人。” 千红走时,对琉璃落下一句。
当初独孤文德来的时候,进的是这里,自己的正房。现在的这个人,琉璃猜到了是谁,之所以会在偏房见她,不是因为自己有什麽,怕被她发现的秘密,而是单纯不想让这份污浊,玷污了此生难得有过的柔情。
琉璃当然明白,独孤文德对自己至多就是一些怜悯,并无情意。那日,或许是因多喝了几杯盈春阁的酒,里头的药效发作,她才一时起的意。
但即使如此,琉璃还是忘不了那一夜的温存。
她把独孤文德放在心中,细心珍藏着,也是因为这层关系,她才会在长公主的府里,在独孤文德冷然的神情面前,选择相信她,将一切坦白说出。
琉璃在偏房内等着,千红的脚步声逐渐走近,脚步声听起来,不止千红一个人,她的後头似还跟着些人。
门一开,千红娴熟地领着贵客走了进来,琉璃做好准备,勇敢地看向千红身後。果不其然,那张脸,和琉璃心中所意料的,并无不同。
如琉璃所说,这个花了一千两银子的人,是特地来见她的。
这个人,就是北耳弥的昆仑汗,塔塔尔的妹妹,天瑰公主。而她的身旁,还跟着一个彪形大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