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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叶初九知道自己这样明面上的和顾妈妈对上是很不明智的事情，毕竟顾妈妈是长辈，而且在未来如果她们两人在一起了，顾妈妈那一关是必须要直面的一道关卡，得罪了长辈是明显的让自己吃亏的事情。只是在这个时候，叶初九也并不想在顾妈妈的面前落下软弱的印象。

她们两家人之间的关系是很亲密，不过时间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在她们的眼中自己和顾禧也都还是没有长大需要长辈照顾的小孩子。要让自己的决定和想法得到重视，她们就必须让自己从长辈眼中固有的形象跳脱出来。

所以叶初九才会在这个时候，对顾妈妈说出这样的话来。

顾妈妈很生气，这是显而易见的。不过她气的不是叶初九的反对，而是自己女儿的任性。她苦口婆心的对顾禧说了很多，但是顾禧却依然很犹豫，甚至是不愿意和她一起回家。这让顾妈妈觉得很挫败，同样也很奇怪，为什么顾禧就一定要留下来。

在叶初九到厨房去准备食物的时候，顾妈妈就很直接的向顾禧问出了这个问题。

被问的顾禧一愣，忽然间不知道怎样回答。

“我……我……”顾禧犹犹豫豫的说着，下面的内容怎么都出不来。让顾妈妈也有些着急。

“你怎么了你？我让你回家住就有那么痛苦吗？还是说你觉得和我们住在一起有什么不方便不高兴的地方？可是我们是你的父母，在父母的面前，又有什么是不方便不高兴的？”顾妈妈也觉得很伤心。自己的女儿偏心偏到了一定境界了。整天不着家，若是人在外地也就算了，既然都在同一个城市，在哪里住有什么差别吗？

“还是说你的心里有什么想法是不能告诉我们的？”

顾妈妈的这句话，让顾禧浑身一颤。

她能有什么想法是不能告诉父母的？一直陪伴着她成长，看着她一天天长大成熟的父母，在他们的面前，究竟又是有什么不能说出来的？想想以前，她和顾妈妈经常聊女生之间的心事，可是现在却……和父母有了隔阂一般……

她忽然间回过神，对顾妈妈摇了摇头。

“我只是……觉得不应该辜负初九的热情……”顾禧说着，这样的借口，连她自己都有些不愿意相信。“和初九住一起的感觉……很舒心，我不用担心很多事情，也不用操心很多，只要按部就班的做自己的就好，剩下的她都会考虑周到。这样轻松的感觉是很久都没有体会到了的。妈，我不愿意回家，是因为我不敢回去，看见你们对我的失望。”

顾妈妈的脸上写满了震惊。

“你是不敢回家？”

顾禧一声苦笑。“我其实一直都没有告诉过你，在那段时间——我和李嘉淳离婚的那段时间里，我根本不敢看你们的眼，我怕在里面看到对我的失望和难过。所以我才逃到了初九这里，她给予我包容和宽厚，也让我在这里自由的轻松的留宿。我们在一起住的日子，我是真的觉得自己……无事一身轻，也是融洽的相处让我逐渐从那段失败的婚姻里面走了出来。”

“而现在，我想留下，却是因为她的热情。从开始对我的照顾，到后来对宝宝的期待，她所付出的感情并不必我少。你也看见了她特意准备出来的房间，为了迎接宝宝的来临，她做了很多，比我这个正牌的母亲还要细致。妈，你完全不用担心我们两个会应付不过来，我们都会尽力做到最好。”

“妈，我们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们应该用自己的双脚去丈量脚下的土地，而不是再牵着你们的手一步步前行。”

顾禧的话一直在顾妈妈的耳边回响。

她在认真的思考，顾禧的这段话究竟是有何含义。也或者仅仅是因为，她想要脱离父母的羽翼，独自前行。

不过仔细看顾禧的双眸，她并不是简单的在口中这样说说而已。她是认真的——

这样的认知让顾妈妈觉得心中既欣慰，又惆怅。

欣慰自己的孩子从阴影中走了出来，也惆怅孩子总归是长大了，不再是那个事事都要喊妈妈的小姑娘了。

最后顾妈妈还是没有拧过顾禧，任由她留了下来。吃过饭，顾妈妈起身离开。在离开之前，她想要和顾禧说再见，没想到在房间里面转了一圈，她才在厨房里面找到了顾禧。

还有叶初九。

叶初九站在洗碗槽前面，手上戴着塑料手套，身上围着缀满粉红色小碎花的围裙，低着头仔细的清洗着碗筷。

顾禧站在她的旁边，和叶初九小声的说着话，偶尔因为谈话的内容而笑出声来。

阳光从她们身后的阳台上照进来，在阳光中，她们两人之间的气氛融洽到让人觉得温暖。

大概是顾禧发现了叶初九的脸上有什么东西，她让叶初九直起了身子，然后用手小心的将她脸上的东西给弄干净。

她们靠得很近，一人背对着门这边，一人逆光站在，光线温暖得让人沉醉。

顾妈妈看到这一幕，心中生出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大概还有一种是不愿打扰的感觉吧……

最后，她还是放弃了说再见，在她们都不知道的时候，小心的拉上了门。

叶初九在厨房里面洗干净碗筷，和顾禧一起笑着从厨房里面出来，才发现顾妈妈已经离开。宝宝也在顾妈妈的照顾下，喝饱了奶，在宝宝床上面睡得正香。

小小的手紧紧的攥在一起，捏出了小小的拳头，松松的搭放在脸颊的两边。

此时距离宝宝刚生下来也还是有了些日子，脸上从母体带来的东西都慢慢的脱落，露出粉嫩嫩的小脸来，长得极为可爱，和一开始那皱皮小猴子的样子大不一样。

顾禧弯着腰，小心的给宝宝盖了下被子，双手撑在床边，双眼紧紧的盯着宝宝，眼中写满了慈爱。

叶初九在旁边看着，也为顾禧流露出的感情而心动。

无论是顾禧的哪一种状态，她都为之倾倒和沉醉，且深深的眷恋其中。

她知道自己这样不对，却还是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