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面前的郝建国,连日来压抑在心底的委屈骤然就冒出来,泪腺一下子打开就不住了。
这些天她一闭上眼睛,眼前就出现那天他决绝离开的背影,那种撕心裂肺的痛竟不比当初看着他倒在血泊中的时候差。
而她却可笑的为了她的坚持将他推离开她身边。
这些天来她无数次的想过,如果再给她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在惩罚吴国权和留住郝建国之间,她一定会选择后者。
更纠结的是她每时每刻都有机会去挽回,因为知道郝建国对吴国权的那份感激,所以只要她愿意撤诉,他也会原谅她,他们之间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可真的能吗?
她并不确定。
所以她没来。
并不是怕郝建国不肯原谅她,而是怕依旧从他的眼底看到失望和冷漠,怕他把她对他们这惨烈断开又好不容易接续上的感情的珍惜看做她对他无奈的妥协。
哪怕事实上没有什么分别,但她就是怕,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在怕什么,但在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了。
她怕的是无法再看到他眼中对她的爱与怜惜,那次的争吵就好像一根毒刺深埋在她心底,除了前世他们出事的那天,她为了让他离开而说的那些违心的话之外,这是他们两世以来最激烈的一次争吵。
就好像一面碎裂的镜子,即便贴合的再严密,中间也留下了缝隙。
所以她怕了,她畏缩不前,龟缩的等待,也终于等来了他心软的妥协。
“对不起。”邵迎春抬起手想抓下郝建国贴在她额头上的大手。
此时此刻她必须感受着他的体温才能真切的感受到他就在眼前,而不是她的梦境。
只是她的手还没等抬起来,就被郝建国手疾眼快的按住,并且小心的查看着她的手背上的吊针,浓密的眉头微微皱起,没什么威慑力的呵斥她不准乱动。
同时似是明白她的心思,抓起她另外没打吊瓶的手放在自己的大手上,任由她将他的手贴在她微微汗湿的脸颊上。
“傻女孩,该是我跟你说对不起才对。”郝建国叹了口气,微哑的声音里带着自责,“是我只顾着自己的感受忽略了别人,更忽略了你。”
迎建对她的重要并不亚于他,他知道她把厂子看做他们的未来,所以哪怕他情愿负起一切责任她也不愿意,因为她不想他承担原本不该他承担的一切。
她是心疼他。
也正是想明白了这一点,他决定放下一切,报恩归报恩,负责归负责,两者不能混为一谈。
这不光是对他和她以及他们的未来负责,更是对厂里那些无辜受伤的工人们负责,他不能太自私。
至于表叔那边,他会尽量去解释,是否能理解就不是他能左右的了,他但求无愧于心就好。
也正是这时候接到单强从厂里打到医院的电话,所以他急匆匆赶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