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早就注意到了不是吗,没戒烟的时候她总在漆黑长夜里起身,像个孤魂野鬼飘来荡去。后来两个人相拥而眠,她有时也会在睡梦中紧紧蹙眉。
周澧心神不宁地端着杯子站起来,去客厅的茶几倒水。
十五年都在做噩梦……
她到底都经历了什么。
不敢想。
神恍惚下水都倒偏到了杯外。周澧被脚背上的濡湿感叫醒,他顺势坐在了专门为他垫了垫子的沙发上,抽张纸巾弯腰擦鞋。
低头时,发丝垂下来闹得他脸痒痒。周澧不经意间抬眸——
茶几下露出皮箱黑色的一角。
瞳孔猛然紧缩,周澧松开手里的纸巾,鬼使神差地抽出了那口皮箱。
康乐从未明确说过这只皮箱的特别,甚至只是漫不经心地塞在茶几下的空格里。可那天周澧在楼上望下去,满脸惊慌恍惚的康乐就是拎着它踉踉跄跄地独自出门。
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不是没想过这件事,也不是不知道这个箱子放的的位置,只不过——
不敢想罢了。
他窥伺得再多,也无法让康乐永远留下,甚至还会把她推远。所以周澧下意识忽略了康乐偶尔神经质的表现,装疯卖傻只为讨她欢心。
毕竟……如果康乐只是把这只箱子放在这里试探他呢?
可他忍不住了。
周澧透过绷在骨头上的皮,看见了她心底呼啸的空洞。而康乐几乎半个身子都已经埋进了黑暗,只剩下几缕细丝拉着她,把她往上拽。
也不过杯水车薪。
“咔哒。”
颤抖的手下,皮箱轻轻打开。
里面铺满红色的丝绒,中间的凹陷处放着一把银色的匕首。
与周澧枕头下的那把不同。这把匕首细长致,双面开刃,寒光凛凛。刀柄处也光滑可鉴,似乎总是被人拿在手里摩挲,保养得极好。
周澧没由来地恐慌。
一个感情凉薄的人,总是带着一把匕首——
她是用这柄刀自杀?
还是……杀人呢?
如果是自杀,那为什么要那么慌乱地避人耳目独自离开?
如果是杀人……那她杀了谁……
周澧摇摇头,努力压下心底的震动。
不过是一把匕首,他不是也在枕头底下藏过吗?没准儿是用来防身的呢?
别多想。别多想。别多想。
周澧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将银色匕首放回了箱子,阖上箱盖。
别想,别想。乐乐不会的。她是医生啊,不会的,不会的……
别想太多……
怀疑的种子一旦埋下,就会立即在心房里生根发芽。
四肢好像被毒藤蔓紧紧缠绕,胸口处被塞了一团棉花一样呼吸困难,心脏悬在半空里无法起搏。
余光突然闯入一本黑乎乎的相册,周澧浑身一震,不由自主地拿了起来——
厚厚一本,边角都有些磨损,表面光泽凹凸不平,年代感很重。
翻开,里面用来放相片的塑料薄膜夹着一张张被裁成与照片相同大小的纸片,每张上面都写了字,有多有少,笔迹大多数都很潦草。
周澧小心翼翼地抽出第一页第一张已经泛黄的纸片。
【我要杀了他。】
世界一瞬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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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透明作者有话说
稍后还有一更哦
食用愉快(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