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过脸庞,撩起他的长发,垂落在握着匕首的她的手上。
王瑱看着覃萋,眼神平静:“覃萋姑娘……”
覃萋挑眉:“嗯?”
王瑱微笑:“姑娘不必忍了,在下自是前来解惑的。”
他说完后,却没想到本眼角带着些许艳丽凛意的覃萋笑了,凛意化作万般柔情,融化在澄一腔春水的眼里。覃萋望着王瑱幽深却清冽的眼:“六郎,叫我萋萋。”
她声音娇软,比这风还绵柔。
王瑱没说话。
覃萋笑着。匕首更进了。
有几分淡淡的痛意传来。
王瑱望着覃萋明艳面容,微笑道:“萋萋。”
覃萋看着他不变的眼,不变的脸色,笑了出声,将匕首扔在地上。手牵起他的袖袍。
“六郎,来。”
两人进入内室。
内室有两方临窗茶榻。
茶几上已经烧滚了水。
王瑱坐在一方,覃萋坐在另一方。
蔻丹鲜红,点在青色铜壶上,如盛开在深夜的清丽梅花。滚水从壶嘴流出,水线流畅漂亮,在玉茶杯中荡漾出一派明澈。
“六郎,请。”她眉眼柔媚婉转,眼波如水,其中曼妙之意令人惊艳。
可惜王家六郎素来是个不懂风情的木头。
他看着眼下的一杯清水,微笑着拿起:“萋萋不喜佛手莲?”
佛手莲是他院子里素来都备着的茶叶。
覃萋勾唇笑着,慢慢坐下,腰肢柔软,如云般落下于茶榻上。
“萋萋觉着饮水解渴,乃是人之必需。饮茶那样摆弄风情的事儿,萋萋愚昧,懒得搭理。”
她笑得恣意明媚。
将手伸向王瑱,拉住他的袖袍:“再说了,萋萋现在正需解渴。”
这样一句话,瞬间让整间屋子升起旖旎风情。
王瑱饮了一口,让热水流入体内。体内不由得生起暖意。
他面如冠玉,嘴角笑意温雅而清和:“萋萋说得有礼,六郎受教了。”
覃萋含笑不语。
他沉吟片刻,放下茶杯。
看向覃萋:“萋萋可想见二位公子?”
覃萋拉扯他袖袍的手一顿,眼眸明亮:“自然是想的。”
“萋萋为客,二位公子亦为客。瑱乃主人,必然要为客人考虑。萋萋不必急切,明日定能如愿。”他道。
覃萋垂眸,摩挲着他的袖袍:“你这样好的主人,定然是舍不得贵客走的……”
“贵客之贵,让瑱惶恐,怎敢怠慢?”王瑱笑道。
覃萋敛了笑意:“哦?所以呢?你要为你自己,待客如主吗?”
王瑱微笑着摇摇头:“在下能力微弱,怕是无法让贵客满意。”
覃萋挑眉:“既然如此,不如让客早归,得你劳心劳力一番,依然没有好结局。”
王瑱道:“萋萋放心,结局自然是好的。”
覃萋回手,脸色微冷:“好个屁。”
她站起来,冷眼看着王瑱:“王珵美,我能力微弱,不知道你的主子是谁。但也许你根本没什么主子。根本是你自己野心太大。”
“我为前朝殿**边大司宫,身心皆献于李氏皇族。只要危及二位殿下之事,我必不择手段,保全殿下安康。”
“我是孤儿,除了殿下,别无把柄。王瑱,你尽心机找二位殿下,为的就是这天下最后的归属,为的就是你的荣辱安危。我根本不怕你,因为你不过是个利欲熏心的傻子。”
她说道最后,又慢慢走近王瑱,手搭上对方的肩膀。
语气带着些许冷意。
“王瑱,我不了解你。却知道你有颗七巧玲珑心。让人惋惜的是,这样聪慧的心窍,长在了一根腐烂的朽木之上。”
“看这天下,乱是迟早。但,北方有诸侯,南方有袁戈。其余小打小闹,也不过点点烛光。与南北相争,你本就没有底牌。”
“而如今,你却握了一张让人畏惧的王牌。”
“你真可怕,也真可恨……”
覃萋一边说,一边蹲了下来。
王瑱微笑着听她说完,也不言语。
过了会儿后,他轻笑着摇摇头:“慧极必伤,姑娘这样聪慧,可要小心早亡。”
覃萋冷然地看着他。
王瑱看向窗外。
窗外的天已然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