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勤柔被关了半年的压抑都释放了,她开心地拍了拍马车车壁。
“姐,姐姐,我想带着落枝去玩,您可以去鹊桥湾等我么?!”林勤柔道。帘子被挑起来,是豆蔻,她无奈地看着林勤柔道:“二小姐,既然您执意如此那您就去吧。可千万要记得时辰去鹊桥湾,别忘了。落枝,你也警醒点,万万要看住二小姐,分毫不能出差错!”
落枝点点头,一回头便发现林勤柔跑到三步远了。
看着拥挤的人群,落枝头疼地跟上去叫道:“二小姐,您等等落枝!”
豆蔻看着她们远去摇了摇头,然后回头轻声对着林夭华说了句话,慢慢放下帘子。
马车便在拥挤的人潮中慢慢前行了。
此时马车正好行在长安街中央,正右方便是最大的一栋楼,匾上龙飞凤舞地写着三个大字——群英楼!乃是大庆王朝初的首位状元,曾被封为太子太傅的刘老先生年轻时高中所书。故此后的入京学子都以宿在群英楼,摆宴群英楼为荣。
而刚刚那一幕,已被群英楼上的几个在栏杆边站着的学子从头看到尾。
“那女子倒是活泼灵秀。”说话之人穿着紫色锦袍,眉眼俊朗,笑着的时候很是温文尔雅。
“是啊。虽然未露面纱便已知晓这女子容貌一定不俗,她的丫鬟也比寻常人家的多几分规矩...那马车里的丫鬟,更是...有气派...”旁边的一个男子也点了点头,虽也是眉清目秀但没那开始说话的紫色锦袍男子俊美,服侍也朴素了些。
紫色锦袍男子乃是礼部尚书嫡子陈源,那朴素男子则是从江南来的孔融才,两位都是为了参加科举才住在了群英楼。
“诶,得问问涪卿,这可是个最不近女色的。要不是咱们拉他出来,怕还在房里读书呢...涪卿,说说对那女子可有动心?”陈源上前走到一边青色长袍的男子身边,笑得促狭。
被叫之人举着酒杯,正往下看。
灯光融融照在他脸上,越发显得脸色莹白如玉。俊秀长眉入鬓,凤眼微挑,点点清冷之色溢于眼中。睫毛纤细浓密微垂间在眼底,洒下淡淡浅影。鼻梁高挺,薄唇是浅淡的藕色。泼墨长发一半被蓝色发带竖起,其余流淌下来。他身材修长,背挺得很直,看起来便是一派清秀俊美模样。
自有诗书气质华,清冷而温和。
听见友人的话,他微微一笑,在灯光下显得恍若仙人之姿,引得楼下驻足的女子越来越多,手绢锦囊什么的一个劲往上抛。让后面的各位才子气得牙痒痒。
“那马车车壁上有一朵淡色青花。是林太傅家中的马车。”裴涪卿淡淡道,嘴角含笑,将本疏离的神色微带上了几分柔和。
“是吗?!林太傅家中的马车可不常见!”陈源一下子喊了出来,让其他人也赶忙围了过来。陈源回头看过去,马车因为在人群中走得慢,此时也没走出群英楼上所见范围内。
“林太傅?!可是刘老先生亲传弟子,当今内阁首辅林大人?”
“天啊,那是林大人家中马车,那,那马车中所坐便是林家小姐么?”
“想来是了。”
众人顿时议论纷纷都往那马车看去。
裴涪卿和陈源靠在栏杆右边,看得最近。
身边有人拉着陈源让这个京城官二代讲讲这林太傅家中的小姐。毕竟林太傅为人清白,一身文采不下昔日刘老先生,备受当今学子们的推崇。
再说,科举主考官,就是这一位啊。
“林太傅喜爱青色,更喜爱莲花。看那车壁上的青色花纹没有?那就是一朵青色莲花。在京都只要是有些权势的人都会在马车上花上家中的纹样,一来是为了提醒路人小心不要得罪到了权贵,二来也是为了便于出行。林太傅一般出门都是上朝,所以坐的是官轿。家中的林太太更是很少出去交际,潜心礼佛。至于小姐......”陈源拉长了声音,让周围的人恨不得把他嘴巴打开得更大。
陈源满意地接过茶杯喝了一口,继续道:“林家小姐一共有三位,除却侍妾所生庶女。林家大小姐可是有名的大家闺秀,从不出来参与诗词花宴,听闻品性上佳。林家二小姐却是个活泼性子,听闻很是古灵怪,喜欢到处游玩。但今日能看见这李家马车,我可还是头一遭啊。”
“那马车中所坐是大小姐,还是二小姐?”
“会不会都在?”
这一群林太傅狂热脑残粉议论得起劲。
“应该是大小姐或三小姐,我可刚刚看见似乎二小姐带着丫鬟离开马车了。”陈源摇摇头。
一边的孔融才无奈对着裴涪卿笑了笑:“林家小姐看灯会,咱们却盯着人家马车看。”
裴涪卿也笑了笑。
等他再看向那马车时不由一愣。
马车窗框边上似乎往外要露出一本书来,书差点掉了下去。突然,一只手伸了出来,没有掀开帘子,而是把书抽了回来。
玉白色的手致修长。他能看见那莹白的指甲纤长又整洁。指尖都带着柔光,行动间都有温柔,腕上露出来一只碧青玉镯,更是衬得肌肤发亮。
裴涪卿手中酒杯掉落,望着那马车发怔。
而旁边的人都在谈论林太傅的作品去了,也没注意到这边快消失的马车和一向清润秀雅的大才子的失神。
腕白肤红玉笋芽,调琴抽线露尖斜。
裴涪卿脑海中,不由浮现出这么一句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