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穆蓉看着纪纲远去的背影,和他刚才的那番模样,愈发肯定了一件事。
“去看看宝林。”她站起身,带着丫鬟,去了楚宝林的院子。
楚宝林正在吐,见穆蓉来,也没搭理,待她好一些,才招招手,“随便坐吧。”
穆蓉打量着她的屋子,陈设华贵,富丽堂皇,不像个妾,而是郡主。
“好点了吗?”穆蓉坐在桌子旁,看着她。
楚宝林擦了擦嘴,“真是难受,都这么久了,还是闻见什么都想吐。”她喝了一口汤,“你是无事不登叁宝殿,说吧,怎么了?”
“荣桓让我来问问你,给孩子取个什么名字。”
楚宝林又喝了一口汤,抚着胸口,“随你们,想取什么就取什么吧,什么言啊嘉啊的,与我而言都没区别。”
这话着实让穆蓉惊了一下。
楚宝林似乎不当回事,她只觉得一阵恶心,又要吐。
见她如此,穆蓉不好多待,她站起身就要走。
楚宝林叫住她,“请夫人过两日给我请个戏班子来吧。”
“请戏班子做什么?”
“憋闷得很,听听戏,”楚宝林回到榻上躺着,“听说叁清班要来京师了,到时候打听打听,请过来唱几曲,”她铺好自己的毯子,“夫人没事儿也来我院里听听吧,省得你自己一个人待着,孤孤单单的。”
这话着实惹怒了穆蓉,纵是她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住了,她走到楚宝林的榻前,“你知道,荣桓爱的不是你,是另外一个女人吧?”
穆蓉没等到楚宝林的疑惑和气恼。
楚宝林一副了然的模样,“知道啊,你不知吗?他同我说过好多次,说我与那女子长得像,还说...还说我们性子也像。”
“你知道?”
“我当然知道。”楚宝林轻笑。
“那你为什么还......”
“你当天下女子都同你这样傻啊?”楚宝林十分可笑地看着穆蓉,“我知道他心里记挂着别人,可这也不代表我心里就记挂他了,”她捏起放在矮几上的酸杏吃着,“他图我的脸,我图他的财,各取所需。”
“你!”穆蓉十分诧异,她竟然不知道会有人如此直白地讲这样的话,她更不敢相信她的荣桓哥哥是与要利用他的人朝夕相处。
楚宝林不以为然,“我说你傻你还真的傻,这几年,他对你什么样,我不知,难道你自己还不知吗?为了这么个男人,值当赔上你所有真心吗?”楚宝林指了指屋里的陈设,“你所有的贤良淑德他都不在乎,而我呢,只要有张他喜欢的脸,他便将什么都给我了,我都替你可惜。你现在是不是挺后悔,当初没听他的,再嫁出去?”
“这事你是如何知晓的?”
楚宝林伸了伸懒腰,“我才是他的枕边人。”
一番话,将穆蓉这几年所坚守的最后一层皮给扒的干干净净,她总以为,自己守着他正妻的名分,便能与他相守一生的,可她心里更明白,她与纪纲的关系,还不如纪纲与他身边小厮的关系亲近。
这是她不肯承认的,今天却被楚宝林拿出来,一条条晾晒在她面前,着实羞辱。
她不再与楚宝林多说什么,转身出了房门。
刚到院子里,只见小厮急急忙忙地跑来,“夫人!出大事了!大人被带走了!”
“什么?!”
纪纲被押到了武英殿里,大殿里,除了朱棣,还有太子和几位文官在一旁坐着。
纪纲跪在殿内,朱棣抬手,“朕最近忙着迁都,听闻汉王行为不法,你们可知道?”他看了看一旁的蹇义。
蹇义为明哲保身,说道,“臣倒是不知。”
杨士奇在一旁缓缓道,“臣与蹇义一样,不甚清楚,只是......”他顿了顿,“陛下再封汉王就藩,可汉王迟迟不动,在迁都之际,还要留守应天,唯陛下熟察其意。”
这话说完,朱棣看着纪纲,“你替朕,可刺查到此事了?”
纪纲开始冒冷汗,他趴在地上,没有作声。
“汉王私结宫中内侍抢夺选秀女子,构陷周新,诛杀解缙,拉拢大臣,还以唐太宗之德誉自居,可朕,不是李渊。”朱棣高亢的声音回荡在殿内,“朕已夺他冠服,囚禁在西华门了。”朱棣盯着纪纲,“汉王所做,桩桩件件,与你有何勾连?”
纪纲心已经跳到嗓子眼儿了,他撑着直起身,“陛下,臣不知....”
“还敢说不知?汉王带走的秀女是送到了你的府上,构陷周新乃是你为了包庇麾下之人所为,解缙也是经你之手被害死,这些罪臣抄家灭族你没有一件不参与的,你敢说你不知?朕可听说,你私下受了不少官员的贿赂馈赠啊。”
“别的臣都应下,但贿赂,臣万不敢当。”
正说着,马内侍带进一个人,纪纲抬头一看,是他锦衣卫的镇抚庞瑛,也是他除了庄敬之外的亲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