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涵突然发现,原来结婚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简单。
要领结婚证,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处理双方的家庭关系,好像除了没有那层实际意义上的亲密关系之外,她和李泽言真的已经成为了法律意义上的夫妻。
所以当李泽言提出要搬家时,她没有多犹豫:“……好。”
小姑娘把担心和紧张都写在脸上,还要装作什么都不怕的样子,有些可怜,李泽言跟着她上了两层台阶,声音很轻:“你住次卧。”
他解释道:“你不搬过来,尹伯伯会生疑。”
“嗯嗯,”尹涵点点头,“我知道的,谢谢你。”
她脖子都是红的,憋了半天才憋了一句:“……泽言哥哥。”
然后头也不回地拎上行李箱,落荒而逃。
剩下李泽言一个人站在女生宿舍楼下,一边接受来来往往的女生惊艳目光洗礼,一边微微红了脸。
领证前哄她放松的话,小姑娘真当真了怎么办。
虽然那句“泽言哥哥”甜得他喉咙发干,但他想要的似乎不是这些。
他想要的……
李泽言最后看了一眼早已没有女孩身影的大门,转身离开。
总会有机会得到的。
他胸有成竹。
尹涵回寝室之后,就一直在等来自尹刚的“灵魂质问”。
她想,爸爸打电话来,肯定第一句就是劈头盖脸把她骂一顿,再说别的。她昨晚在家里找户口本的时候就因为太害怕,连电话都没敢跟爸爸打。
她也纳闷自己的胆小。
这个婚明明是为了爸爸结的,结果连告诉他的勇气都没有。
她想,她或许是怕被尹刚拆穿,好像自己从潜意识里,并不希望这场婚姻是契约关系。
她太少撒谎了,对于假的东西总是不太确定。
但好像,并不可能变成真的吧。
就是小说,也不敢这么写。
等到了下午,尹涵才接到了尹刚的电话。
她深深吸了口气,做好心理准备按下接听键,却没听到之前设想中来自父亲的质问。
很轻的呼吸声过后,中年男人沙哑着嗓子叫她:“涵涵。”
尹涵从未听过父亲这样对她说过话,母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病逝了,父亲却更加坚强,从创业至今,她印象中的父亲永远都是腰板挺直、气定神闲的模样,从未像现在这样沧桑和疲惫。
“……爸。”她叫了一声,眼圈就红了。
她不喜欢这么矫情的自己,却总是在面对这么柔软的亲情时,控制不住狼狈的情绪。
“涵涵,”尹刚坐在病床上晒太阳,“今天泽言又来看我了。”
没等尹涵开口,尹刚自己接了话头:“他一开口就叫我爸,我一时半会都没反应过来,想了好久自己从哪儿突然冒出了一个新儿子。”
他自嘲似的笑笑:“他说,你们今天去民政局领证了。”
“爸,我们……”尹涵知道自己做得不对,愧疚地道歉,“对不起爸爸,没跟你说一声就……”
“跟谁结婚,是你的自由,涵涵,”尹刚说,“但是你真的想好了吗?你们才认识多久?”
女儿在电话那头沉默抽泣,尹刚知道自己话说得重了点,放轻了点口气:“泽言早上跟我谈了很久,他说他很喜欢你,他自己一个人过来,就是希望我只把气发在他身上。”
“我能有什么气?”尹刚叹了口气,“泽言是恋语市金融圈有名的钻石王老五,你嫁给他,我要是真有什么事,他也能护着你。但是涵涵……爸爸舍不得你。”
他躺在病床上张开手。
女儿小时候喜欢撒娇,走路都要牵着走,他将女儿小小的手握在掌心,一直走到现在。但突然出现了另一个男人,他比他更能给她幸福,他要从他手里接过女儿的手,走人生的下一段路。
尹刚唾弃自己的小气。
这明明是他的心愿,最后却开始依依不舍起来。
“爸爸,他对我很好的……”尹涵抹着眼泪,抽噎着说,“我也会一直一直陪着你的,你、你不要这么说。”
她哭得吹鼻涕泡儿:“我只是结婚了,又不是再也见不到了嘛。”
尹刚听着她一边哭一边撒娇,笑她的幼稚:“人家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不出去的水,今天跟我打电话哭着说舍不得,明天说不定就度蜜月去了呢。”